2020年3月9日 星期一

【豐田故事】楊富民/米機下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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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10 第4650期
 
精彩內容
 
心情札記 【豐田故事】楊富民/米機下成婚
【青春名人堂】許子漢/月下織錦
 
 
 
心情札記
 
【豐田故事】楊富民/米機下成婚
文/楊富民 口述/許坤土/聯合報

許坤土,大正5年(1916)生,昭和19年(1944)與妻子在空襲中成婚。日本戰敗以後,兩人互相扶持照顧,並一起從國小補校讀到國中。許坤土因為在補校認真好學,被推舉為班長,村子的長輩們也都稱他許班長。

母親還在,我卻沒有了家

大正5年,我出生在桃園楊梅鎮三湖,家裡四個兄弟、一個姊姊、兩個妹妹,那時年歲不好,父親在我八歲時離家;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太多關於父親的記憶。可能因為生活太苦,母親馬上就改嫁,而對於我們兄弟姊妹來說,最困難的不是父親的離開,是母親的改嫁──我們家這麼多孩子,沒法所有人跟著她去新家庭受到照顧,我們得自己照顧自己了。

九歲那年,我受雇於徐先生,在他家中掌牛。說是幫他工作,其實就是給他養了。我沒有薪水,他只管我吃住,一待六年,我連母親的面都沒見過幾次,時間就這樣稀里呼嚕地過了。在記憶裡,有兩次過年印象特別深刻--除夕夜裡,徐先生喊我來,說我一年到頭就兩套衣服穿來穿去,所以他為我做一套衣服。兩次過年,我有兩套衣服。當時我想著,這是多麼大的恩惠呢?

這兩套衣服他特別為我做得大一些,可我仍是穿到九分、七分,最後補丁爬滿,也沒有捨得丟。像我這樣一個沒父沒母的孩子,還能有多少機會把人家的恩情與愛護穿在身上?

十五歲那年,我決定離開徐先生的家,我想,「這麼大的男人了,還在人家家裡賴著活嗎?」我向徐先生一家道別,他問我要上哪去?我沒想好,但是有力氣總有辦法活下去。他說,不如去金瓜石或九份吧?聽聞人家在那淘金砂、挖煤礦,雖然危險,卻也是一份謀生的工作。聽完,我收拾行李,帶齊那兩套衣服,沿路問人搭車爬上九份。

應該是年紀大了,九份那的生活我想不起來多少。本來還要告訴你們幾個老礦工嚇唬我們的故事,比如走著走著就只剩下一個人,但怎麼走也走不出礦坑;還有為尋夫而化成白骨的婦人、礦洞坍塌成枯骨的工人……那些故事我幾乎都忘了,大抵上就是沒日沒夜地活吧。有一次礦坑坍了,老礦工要我們這些少年別再待這裡了,他說他待了十年,只是咳得厲害,再沒其他出息,「你們還年少,不要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活著。日頭底下人活得才年輕。」

那次礦坑坍塌是真的有人在裡頭走不出來,我們幾個少年郎強硬著面子不退縮,但事實上每個人都不敢再靠近礦坑了。老礦工說的那番話給了我們離開的理由,我便在昭和11年(1936)短暫地回楊梅見母親一面,之後便搭火車前往蘇澳,再從蘇澳搭船抵達花蓮港。

二十多歲的人,大有江湖之大走哪睡哪的豪氣。聽說豐田那裡的日本人缺工,我就到那幫日本人工作,沒想到一輩子就落腳豐田;儘管後來的年歲裡也來往縱谷,但豐田最終成為了我的家。

那時我們管在縱谷到處工作的人叫作「游工」──人家游牧,我們是游工。我曾當過蔗工,也在發電廠裡做工人;又聽說太麻里有良田,便到台東幫人耕田,再一路帶著農作物走販回花蓮。

這樣的日子沒有多久,戰爭開始了。

我在米機來襲下答應給那名少女一個家

常與我四處游工的朋友被日本政府徵召到前線當軍夫。我還記得村子裡的書記叫作徐阿木,我四處躲他,不敢回家,怕也給招去當了軍夫。他卻告訴村裡的其他人,誰再給我工作、看到我不報,就要帶警察上門。沒人敢接待我,我只好自己上門找他。

我在荳蘭國小做體檢,負責檢查的鈴木先生讓我脫光給他看,我小心翼翼地問他,結果怎麼樣?他瞧了我一眼,說不用當兵。我開心極了,上下蹦跳著,一直跟他道謝,而他直把我推出診間,說別耽誤他的時間。現在想來,竟忘了問鈴木先生我怎麼不用當兵。

但既然不用當兵了,村子裡多數的男人又被抓走,哪裡缺男人,哪裡就缺勞力,幾乎每天都有人來找我,要我明天上他家的田,也迫得我有時候上午在村西做這家,下午借了輛單車趕去村東做另一家。

戰爭愈來愈迫近,我們卻沒意識到,只是聽日本人說贏了、贏了,便以為太陽旗會一直飄揚著。

那時節,許多女人會被徵召到前線當護士,據說也有些女人被抓去給日本軍人發洩,家戶有女人的都害怕得不得了。當時有個規定,只要結了婚的女性就可以免召,所以未婚的女人們都急著結婚。從沒想過成家的我,就這樣突然被好幾戶的人家問有沒有意願娶他家女兒;甚至工作到一半,同組的工人向我下跪,拜託我娶他女兒,別讓他女兒到前線受苦。

那一年,我二十八歲,已經是昭和19年(1944),我們經歷了好幾次空襲,我也拒絕了好幾次的婚姻。答應了這一家,對不起另一家,我更不想因假結婚壞了對方的名聲。然而,戰況愈來愈嚴峻,呼吸都能聞到硝煙味。就在這時候,一戶彭姓人家帶著他們的女兒找上我。那少女才十六歲,我倆年紀相差一輪,她父親卻要我怎麼樣都得娶她;因為,少女的父親收到徵召,家裡只剩一個女兒,他找不到人照顧他女兒了。

巧得很,那天正好空襲警報響起,我們一起躲在附近的土溝裡。我看著少女的父親隨警報聲將女兒蓋在身體底下,仍然大聲地問我,要不要娶他的女兒?在轟鳴的飛機聲與警報聲中,少女也在父親的身體縫隙中看著我。我大概是被空襲嚇暈了,我看著他的女兒,答應空襲後就結婚。

【青春名人堂】許子漢/月下織錦
今日登場/許子漢/聯合報
海端鄉,沒有海,都是山,而且是很高的山,境內最高的向陽山是百岳名山,海拔3670公尺。海端是台東縣面積最大、人口密度最低的鄉鎮;在全國同級的行政區裡,面積排名第七,人口密度卻倒數第二。北邊和花蓮的卓溪鄉相連,都是布農族的故鄉,海端,就是從布農族語「Haitutuan」簡化翻譯而來,意指三面環山之地,全鄉沒有一寸地臨海。

這個山地鄉有七所小學,有六所沿著中央山脈和縱谷鄰接的山麓區域,由北而南分布:廣原國小、錦屏國小、初來國小、海端國小、崁頂國小、加拿國小。只有霧鹿國小,在海拔700公尺的南橫路上,新武呂溪河谷旁。

2019年和海端特別有緣。七月的盛夏,我帶著東華大學的學生,到初來、加拿、霧鹿國小演出。途中我們停留關山鎮,到紅石部落和崁頂部落參訪,發現了部落裡的崁頂國小--又是一個藍天青山綠樹的美麗國小。當時我們就說,以後要來這國小演出。這諾言兌現得很快,十二月,一個寒冬的晴日,我們又帶著戲,來到了崁頂。

那天是禮拜五,很多同學有課,一大早能出發的人並不多,所以我們「兵分三路」。一早,十二、三人的先鋒部隊,搭著頗為空盪的遊覽車出發。中午,第一批援軍搭火車到關山站,遊覽車下山接駁。下午三點,另一批同學下課,乘一輛小車直奔崁頂,預計黃昏時分抵達,全體人馬才會齊。

演出場地在社區協會的活動中心,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聚會空間。我們清走所有桌椅,騰出地方,才裝得下我們的戲。

要先裝台,僅有的人力開始工作,但有個不愉快的插曲。一位言語夾纏不清的大哥,帶著酒氣,一直在我們的身邊,嘀嘀咕咕,探頭探腦。因為第一批同學多為女生,難免懼怕,我試著溝通,但實在聽不懂他說些什麼。半哄半勸,好不容易把他哄到路邊,我謝謝他,跟他再見,請他回家吃飯。他喃喃自語,不知說些什麼,在路邊坐了下來。我想,也好,不來打擾我們就好。

我回場中工作。沒多久,他又出現了。我費了更大的力氣,再把他勸誘到路邊,這次他不願坐下,似乎更為激動了,我還是聽不懂他說些什麼。

這一次,他更快地返回。他生氣了,國語、英語、原住民語夾雜,這次我聽懂了,他在罵人,英語的髒話我總聽明白了。我看苗頭不對,請人去斜對面的派出所求助,來了一位英挺帥氣的警員,半拉半勸,把他帶走了,這鬧劇才結束。

後續人力分批到來,工作也加速進行。

入夜後,豔陽的熱氣退去,山上迅速變冷。不過,崁頂的孩子和民眾熱情捧場,還有富邦關山分行的義工助陣,擠滿了觀眾席。我們的演員賣力演出,掀騰了一晚。

觀眾散了,我們又展開工作,趕著拆台、收拾,另一種熱鬧開始。燈卸了,景拆了,道具、服裝一一裝箱,然後,有一堆大黑布要收。為了把國小裡各式各樣的場地變身為劇場,我們會使用大量的黑布,盡力製造出一個「黑盒子」。

場地狹小,這些大布施展不開,有人拉到了屋外的停車場,頓然開闊,其他人一一跟進。黑布的背面是反光的銀色,一方方或銀或黑的大布,在場上拉展開來。雲間恰有一輪滿月,月華如水,照耀這片布海,有如翻覆的水浪。在浪與浪間,來回跑動、俯仰收拾的大孩子,無畏冬夜的風露,清脆笑語如輕盈的漣漪,竟是月下戲水的精靈,或踏浪而歌的人魚?

看著這片布海在月華之下,鋪展、轉疊、收拾,就像故事由喧譁終歸平靜。驀然憶起,中學時讀的散文集《在月光下織錦》,想想,我們不也是在月下織錦的人!

●本文作者創辦秋野芒劇團,帶領東華大學的學生志工,為國小學童進行公益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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