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無數個故事發生,每天也都會聽見無數個故事。你聽過怎樣的好故事,它又如何影響了你……
「謝謝你的好故事」網路徵文優勝金榜
〈樂天知命〉/劉洪貞
〈心靈救贖〉/珍珍
〈生命的最後一堂課〉/陸菉
〈站上自己的賽場〉/吾羽
〈鳳梨心的滋味〉/戴文彬
〈你看,我們都好好的〉/eel
〈阿嬤的堅持〉/李姈
〈老爸的英文課本〉/蔡興祥
樂天知命/劉洪貞
在公車上無意中聽到這樣一段對話,讓我很受用。
長得白白胖胖、一臉濃妝、穿著大花套裝,約五、六十歲的A太太,坐在司機後面靠窗的位置。不久,又上來一位穿著簡樸、身形纖瘦、滿臉慈顏,年齡與A相似的B太太。或許她們相識,B太太一上車,A太太就示意她同坐。
坐定後,B太太問A太太:「妳出去啊?」A太太笑著回答:「昨天在電視上看到有位命理老師算得很準,我就想報名算算看。剛算完了,感覺滿準的,而且也不貴,只要三千元。妳要不要也去算一下,我可以帶妳去。」
B太太笑了笑,搖頭表示自己沒興趣。A太太又繼續說起自己很愛算命,電視上看來的、廣播聽到的、朋友口傳的,只要有人告訴自己哪裡有在算命,她一定會去算。她喜歡聽算命師解釋自己的前世今生,覺得有趣,已經記不得這輩子算命花了多少錢。說完,她哈哈大笑。
此時,B太太也開口了:「我沒算過命,但從懂事以來,就覺得自己命好。父母給了健康的身體、安定的生活,還讓我受高等教育,跟著有了個收入穩定的工作,衣食無憂。這樣的命要去哪兒找?太完美了,很感恩哪!」她說完,滿足得嘴角上揚。
聽了她們的話,我如上一堂寶貴的智慧課,那就是樂天知命。
心靈救贖/珍珍
艾瑪湯普遜主演的電影《心靈病房》,全片以幾近自言自語的獨白呈現,由罹患卵巢癌開始回溯她的一生;在疾病面前,教學嚴謹、名聲響亮的大教授,也跟一般人一樣,對疼痛和死亡充滿恐懼。
當她被癌細胞折磨得不成人形,教過她的老教授來到病房探望她,她像個小孩嗚嗚咽咽地哭著,低聲說:「老師我好難受啊!」眼淚不斷從她清瘦的臉頰滑落。「親愛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老教授慈愛地親吻她的額頭,並為她讀了一個小兔子逃家的故事。在故事聲中,她漸漸熟睡,忘了疼痛。
這一段我陪著艾瑪哭得不能自已,因為想到最愛的爸爸。爸爸生前得了肝癌,年紀太大、身體羸弱,我們選擇放棄積極治療轉入安寧病房,與他的癌細胞和平共處。除了上廁所與洗澡,我幾乎都陪在他身旁,即便他昏睡的時間大過清醒的時刻,只要他眼睛一張開,就能看到我正播放他喜愛的平劇、《大陸尋奇》以及孫子們的照片,在他耳邊叨叨絮絮兒時趣事。
那天,他走得很安詳,連護士準備的止痛嗎啡都用不上。大家說我將爸爸照顧得很好,可是,我仍然覺得不夠,我還可以為他做得更多更好,在內心深處責怪自己。
當其他家人已回歸日常,只有我還過不去,直到艾瑪在教授安撫聲中沉沉入睡,我的心靈才獲救贖:原來,爸爸也在我的聲音裡安睡。
站上自己的賽場/吾羽
學測倒數破百,眼前除了一疊疊壓得身心疲倦的考卷、參考書,只剩浪聲洶湧、迷霧環繞的海。
為了在考前培養「聽感」,我上TED隨手點了幾場演講,而馬修.威廉姆斯那聽起來有點吃力卻清楚的聲音,使我好奇地點了逐漸暗下的螢幕,全神貫注地聆聽。
有智力缺陷的馬修.威廉姆斯,在加入特殊奧林匹克運動會後,不僅在運動場上大放異彩,此刻,他更站上了演講台,向全世界的人們表達他對特奧會的感謝、對一些言語的憤怒,以及對自己和同伴的成就感到榮耀。
他的每個字、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在我內心泛起一波波漣漪,雖然我很幸運地擁有健康的身體,但我卻彷彿能在那不時抓抓衣角、努力說出每句話的他身上,看見膽小的自己──那個容易緊張、沒有自信的我,在舞台上手腳僵硬、聲音發抖地,或不知所云或生硬地「背」出講稿。
如果他都可以克服恐懼、面對人海,為什麼只是面對教授的我不能表達自己的想法?如果他都能找到自己的島嶼,為什麼我還在隨波逐流、原地徘徊?如果他可以成就不平凡,為什麼我還在懷疑自己能不能揚起船帆?
我在內心用力地替他鼓掌,為了他的勇氣、為了他的努力,也為了他讓我重新定位,準備衝破那重重迷霧。
生命的最後一堂課/陸菉
下課鐘響,學生跑到我跟前問:「老師,妳從小就想當老師嗎?」當下令我陷入回憶裡。
國中時父母常為錢傷腦筋,甚至言語失和,全家籠罩在低氣壓中。上高中後,「有好學歷就能賺大錢」成了我讀書動力;然而,心裡某個角落卻又不甘為錢過活的人生,就這樣,我在現實與理想間矛盾地升上高三。
某日,班導邀請我們一起出席她前同事的告別式--是的,告別式。從來沒見過基督教告別式的我,於是抱著開開眼界的心態,在一個陰雨霏霏的早晨,搭著老師的車往台北二殯。到了目的地,還沒進入會場,眼前的景象就令我瞠目結舌--那是一排長長的人龍!連一旁路人都好奇低語:「這是什麼大人物嗎?」而同樣不解的我,在這場告別式中獲得解答。
與會者接續上台分享與逝者的相處點滴,場內除了哀戚,更多的是對逝者的感恩。我雖不認識這位老師,卻從她的親友、學生口中理解到何謂「點亮自己,照亮他人」,同時也找到了矛盾的出口:不只養活自己,還能成為他人的祝福,不正是一條最好的路?
現在的我能在教育界耕耘,也託那位未曾謀面的老師的福,感謝她,用生命寫下了最美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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