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是這麼說,她們是在有了孩子之後才學著如何當媽媽的。對楊沛瀠而言意義卻不僅於此,從女兒到母親、從職業女性到家庭主婦,再從主婦到媽媽互助平台「小村子Mama Team Up」的核心成員,她更在身分的轉換間學著如何認識自己。
移居新竹一打二 有自由也有艱辛
婚前楊沛瀠因緣際會進入兒童美語教學領域,一路做到管理職帶領分校,婚後有了入門喜,同一時間要適應為人妻、人媳與人母的多重身分,或許亦帶有對職場壓力的逃避,她轉任兼職人員,但環境與生理的劇烈改變,依舊讓她喘不過氣。
「頭一年的婚姻生活真的很不適應,和先生也還在磨合,但因為住在婆家,我覺得不能影響到生活氣氛,即使起爭執也很壓抑,關在房裡小聲吵或是冷戰。」那時候的楊沛瀠甚至還物色好「避難場所」──附近唯一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摩斯漢堡。
契機在大女兒三歲時來臨,楊沛瀠的先生工作出現變動,夫妻倆決定換個新環境,從新北搬到新竹,成為當地大量移入的新住民一員。兩人對新生活充滿期待,也迎來了第二個孩子。「新公司的文化讓我先生覺得海闊天空,我則很享受得以擁有全然的、自由的空間。」
搬到一個人生地不熟,沒有娘家、朋友可當後援的地方,對任何一個母親都極不容易,楊沛瀠卻無暇多想,因為甫出生的老二患有嚴重的異位性皮膚炎,不若老大好帶,白手起家的拮据亦讓她想方設法節省開支,即便整修房子時摔傷骨折,照樣得拄著拐杖騎車去幼稚園接老大返家。「以前曾在有一頓沒一頓的環境裡長大,所以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最辛苦的,只要省一點,都可以過得下去,也過得很開心。」
加入小村子 療癒媽媽也療癒自己
但母職封閉的人際與耗竭身心的疲乏問題終將浮現,「我唯一能與人正常交談的時刻,是路人看小孩可愛跟我搭訕,或去買咖啡時跟老闆講話;可以稱得上朋友的就是咖啡館老闆和一位媽媽,沒了!」她感到放鬆的時刻是等孩子睡了上網追劇,「但那無法充電。」孩子總會長大,不知道未來要做什麼及能做什麼的恐慌日趨鮮明,透過老大畫畫班的家長介紹,她加入育兒社團,組課帶孩子辦活動;但隨著孩子們陸續上中班,團體凝聚力漸弱,就在這時,她認識了高雅雪甫成立的「小村子」,幾次活動後,需要幫手的高雅雪詢問她有沒有意願當工作人員,她欣然點頭。
「『小村子』目前四年,我加入時也已離開職場四年,宣傳策畫執行、後台前台的一切都要從頭學起,免不了跌跌撞撞。『小村子』的理念是要讓媽媽們在此找到能信任的朋友、創造可以互助的網絡,因此我們需要大量交流和接觸,在這個過程裡,我發現我好像把自己『長好了』,突破了過去對人害羞的那一塊。」專注於「小村子」的工作,同時有助她不將過度的注意力與要求放在進入前青春期的大女兒身上,讓彼此擁有空間成長,緩和了一度緊繃的親子關係。
透過在「小村子」舉辦的不同活動,楊沛瀠接觸到心理學派薩提爾(家族治療),鬆動了長期卡住她的不安全感,也更能清楚看見自己每個行為背後的來源。好比去年考EMBA的初始動機是想讓學經歷在外人眼中更漂亮,而非她真正想要的學習;過去害怕與人起衝突,連應當講的話都說得毫無底氣,是對自己不夠有信心的表徵……當她一點一點把自己修復、長好,接納了真實的自己,便懂得看見自己的美好與不足,無形中與周遭的關係變得更加和諧。
修補生命課題 找回屬於媽媽的快樂
「至少我在自己身上看到了改變,成長工作坊確實是有助媽媽的,於是我們很認真找來老師開課,虧錢也要做。」楊沛瀠說,「大家常講媽媽要先快樂,家庭才會快樂。但媽媽怎樣才會快樂?很多媽媽是不知道的,或她早就忘記了,就算她知道怎麼讓自己快樂,生命裡待修復的議題也會一直困擾著她,成長工作坊就是很好的工具。」
「小村子」盡力關照媽媽們,可不同階段會有不同的需求,成員難免來來去去,楊沛瀠對此看得坦然,認為她的角色就是個擺渡人。「我做這些事是為了自己,因為我想做也享受這個過程,說『幫助』有點太過,如果抱持這樣的心態就會有期待,希望看到她們的變化、希望她們更融入等等,但這些期待是我的期待,不是她們的現實,誰說上完課一定會有改變?也可能完全沒有。也不一定要一直待在這裡,有需求就過來,有緣就在一起走一段,人生不就是這樣嗎?」
回看這一路,拉扯起伏皆有,但楊沛瀠自認她的幸運在於雖然看似什麼都沒計畫,卻願意在遇到機會時勇於嘗試,或許並非世俗價值中的「成功典範」,卻是能讓自己滿足,並想讓孩子看見的「做喜歡之事的快樂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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