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盔、彈匣、刺刀、步槍,全副武裝,神經緊張,蹲在泥地樹叢間,反覆回想兵推劇本內容,演習時出包一堆,長官大怒,回營恐再無寧日,轉頭一看臨兵,怎是前同事和高中同學?鬧鐘一響,原是夢一場。
這陣子工作壓力大,夢見軍旅服役,醒時鬆了口氣,倒也紓壓。
這時,猛然想起東坡肉。
相較於各種肉類,豬肉往往不是我的首選,無論誰人推薦名店佳肴,何者自誇料理技巧,端上桌的豬肉,不管是絞的、片的、塊的、白煮的、紅燒的、油炸的,時常嚼到騷腥味,或多或少,總有風險。
唯獨東坡肉,對我來說,不僅是安全牌,遇到厲害的,肥潤不膩的,更是心頭好。
雖不諳食材備存、不擅廚具保養,但我是會下廚的,東坡肉對我來說不算難。作法最初是我媽口傳,也問過姑媽、阿姨各家方式;編輯飲食書籍時,採訪過幾位大廚,也趁機請益;讀檀一雄《男子漢的家常菜》時,發現他東坡肉作法亦有特色;後來資訊發達,又看了許多烹飪教學影片。
總之,每回做東坡肉,方式可能略有不同,有時甚至刻意採用新作法,想參考對照,但奇妙的是,每次成品嘗來都是一個味。
「是因為醬油嗎?」太太曾經這樣問我。
「我想不是,上次是萬和,這次是丸莊。」
「是因為可樂嗎?」
「上次用蘋果西打,吃起來還是一樣。」
「豬肉是不是先煎過?」
「這一定要的,煎過才不會有豬騷味。」
「應該就是因為先煎過吧。」太太邊嚼邊點頭。
「我想應該是遺傳。」我搖搖頭,托著下巴:「因為有媽媽的味道。」
是的,我做東坡肉,不管怎麼做,跟我媽做的都是同一個味道。我甚至懷疑,我只是以為自己有參考其他作法,其實不然?
說了半天,為什麼當兵這件事,會讓我想到東坡肉?
想當年,下部隊之際,休假時,媽做了東坡肉,一大家子吃飯,舅舅突然說,今天這東坡肉特別好吃,媽說當然,特地為兒子做的,當兵多辛苦。一般男性長輩可能會酸起來,說他們當兵那時才是真辛苦,但我舅舅沒那麼俗氣,他說:「難怪,這是加了心的東坡肉……心意啦。」
夢與東坡肉都是療癒聖品,東坡肉更勝一籌,因為是遺傳,是心意,有媽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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