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4日 星期三

遺恨/人生若是無悔,該多無趣。小說亦是。──王家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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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7/05 第1036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新書鮮讀 遺恨/人生若是無悔,該多無趣。小說亦是。──王家衛
我的孩子是兇手/心碎母親給深愛孩子的父母最沉痛誠摯的自白
毒特物種/提到有毒生物,你的腦海裡會浮現什麼畫面?
大不敬的年代/令人拍案又噴飯的絶妙史書!
我是穆斯林,我不恐怖/該怎樣讓大家相信「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
民主是最好制度嗎?/討厭支持貪婪政府嗎?那可是人民自己選出來的!
閱讀筆記 與電影過招:華語武俠類型電影論/在轟動與窮絕之後

新書鮮讀
遺恨/人生若是無悔,該多無趣。小說亦是。──王家衛
文、圖節錄自新經典文化
圖/新經典文化提供
他唯一的錯,就是愛錯了人。以世紀末香港的愛與死,重寫一段映照現實的滄桑傳奇。 王家衛 邀她為經典電影《花樣年華》《2046》撰寫故事對白。

內容簡介:

故事從1982年珠寶世家黃老太太的過世開始,這一年正是柴契爾夫人造訪北京,決定了香港變化的開端。

中學老師于一平接到幾年不見的姑姑、富商黃景嶽太太于珍的來電,開啟了他與表妹寶鑽、黃家大女兒金鑽、義子敬堯、還有身分曖昧的年輕人程漢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一點一滴改變了他的命運。 拗不過于珍的邀請,一平上太平山為少女寶鑽補習課業,捲入黃家深院大宅裡暗藏的親族爭端。同時這個家族的珠寶生意開始出現隱憂,82年後港英關係生變更為糾葛的人性蒙上不安的陰影。一平對金鑽暗生情愫,卻因一場誤會決心不再踏入黃家;同時,寶鑽在家庭風波後跟母親于珍遠赴海外求學。

送走80年代末迎來90年代,末世的氛圍讓人們在感情中沉浮、在謀錢營利中罔顧他人性命,一平在這個不屬於他的世界裡徬徨迷失,眼看著一切瘋狂錯亂逼近,他卻發現了真愛,然而,他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一生只愛一個人;一世只懷一種愁─〈最愛〉

作者介紹:鍾曉陽

1962年12月,出生於廣州,旋即隨父母移居香港。美國安雅堡密西根大學畢業,主修電影與電視欣賞。15歲開始寫作,以小說〈病〉獲香港第五屆青年文學獎小說初級組推薦獎。17歲那年暑假跟母親回瀋陽,不久開始寫小說〈妾住長城外〉,之後與〈停車暫借問〉、〈卻遺枕函淚〉結集為「趙寧靜的傳奇」三部曲《停車暫借問》,出版後轟動文壇,讓整個華文世界為之驚艷,獲 「張愛玲的繼承者」讚譽。

參與過多部香港電影文字創作。與林夕、周耀輝等同被列為香港第五代的詞人。知名的〈最愛〉(張艾嘉原唱)、〈是這樣的〉(〈阿飛正傳〉片尾曲,梅艷芳主唱) 。還有黃韻玲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黃耀明的〈咖啡杯�堛滬極�〉…… 以及〈花樣年華〉、〈2046〉故事對白編寫。曾停筆十年,2007年重新在香港〈明報〉發表散文。2014年推出全新作品《哀傷紀》,續寫了18年前,24歲時出手的神樣作《哀歌》。2018年,將唯一長篇創作《遺恨傳奇》全部翻新,更名為《遺恨》。

搶先試閱:〈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一平翻開報紙讀到有關黃老太太去世的訃聞的那天,頭版新聞是戴卓爾夫人訪問北京,因此總也不會不記得那是一九八二年的九月下旬。佔二分之一版面的訃聞,家屬名單只寥寥數行,而「」的抬頭下方正是姑姐于珍的名字。

他不禁想到這些子孫後代中,有幾個會在喪禮上掉淚。

他知道姑姐一定不會。他和母親都沒有去喪禮。

想起來有八年沒看見姑姐了。自父親火化那天一別,此後再沒她的消息。他先是忙於升學,繼而就業,忙碌中淡忘了過去,而姑姐于珍正是這「過去」的一部分。即便那則訃聞勾起了一些前事的回憶,他在轉告過母親之後便又拋開一邊。因此次年春初某個有雨的傍晚,當校工來到教員室通報說有位「黃太太找于老師」 ,他一點也沒想到電話另一頭的人會是于珍。

「這些年沒聲沒氣,忘了有姑姐這個人了?」于珍的聲音裡有怨嗔。

「姑姐。」一平叫了聲。

「你一點也不想姑姐嗎?姑姐可是很想你。」

「姑姐怎麼知道我在這學校?」

「怎麼?也不問候聲?」

「姑姐好嗎?」

「託賴未死,一口氣吊住命。」

「怎麼了?身體沒事吧?」

「身體一天差過一天,你再不來怕要見不著了……」

談話結束後一平把話筒放回電話座,如夢初醒環顧員工已然下班的校務處辦公室,連那個來叫他聽電話的校工也已不知去向。他越過無人的操場走向校門,雨一絲絲,織成了珠簾拂他身上。

那個雨過天青的週末,他從佐敦乘渡輪過海到統一碼頭再換乘巴士上山。在總站下了車,依約在山頂餐廳門前上了于珍派來接他的銀色丹拿牌汽車。車廂裡坐定,只覺一股芳香劑氣味撲鼻,不禁腦海閃過兒時的一幕:六七個大人小孩擠在這輛大車上,出發去姑姐和新姑丈的婚禮,他和金鑽並排坐,穿著花童花女禮服,捧著花籃,車廂裡滿是濃濃的花香和脂粉香裡車子開過優美的山頂道,貼山壁轉過一個個彎。夾道密樹濃蔭,向車窗潑著一蓬蓬綠,教人益覺是人在山裡。「好豔的綠!」一平在心底輕歎。

峰迴路轉來到海拔更高處,下午四點鐘的陽光照得萬物皆輝煌。蔚藍海景、山谷峭壁、華屋美舍,輪流打窗外閃過。記得多年前隨父親上山也是個豔陽天,一段車程又一段徒步程,跋涉萬水千山,終於在那些大宅間迷了路。不久車子穿過兩條花崗岩柱,便是樹蔭蓋頂的一條斜坡,翻過坡頂端,兩排矛形鐵柵橫在當前,遙見圍牆深處,密葉繁枝裡屹立著一幢淡灰色水泥建築,正是童年記憶裡的森嚴城堡。司機操作遙控器開了大柵,車子緩緩駛入屋前空地,一平深吸一口氣,說不上來胸間那股壓迫感因何而來。

已經有個白衫黑褲的梳辮女傭等在門口,口稱「姪少爺」迎他入內。他尾隨女傭穿過前庭中庭、大廳小廳、長廊短廊、洞門拱門,只覺閌閌閬閬地大人稀。上了一節彎樓梯,估量著來到正樓背面的走廊,女傭推開一扇門輕敲兩下道:「太太,姪少爺來了。」側身讓一平入內。他佇立門內讓瞳孔調適。只見一個瘦削影子迎來,走到他面前的幽暗裡。

這是她?一平一個晃神,不敢相信眼前的色衰婦人跟當年那個貌美如花的于珍是同一個人。

脂粉不施白髮不染,是月宮裡老去的嫦娥,目光帶著八年時光的熱度落在他身上:「看你,是個大人了。」一平舉了舉手裡的紙袋子:「媽媽問候你,叫我帶盒燕窩給你補身,又特地去買了盒豬油糕,記得姑姐愛吃。」他想放在矮几上,見每寸空間都擺滿東西,便讓它靠在几腳邊。

「難為大嫂還記得,這東西我早都不吃了。」「姑姐精神好些?那天通電話之後我和媽媽都有點掛心。」電話裡說得那麼嚴重,此刻看她瘦是瘦些,人倒是精神。「你姑姐命硬,死不了。」于珍回到臥榻坐下拍拍軟墊:「來,讓姑姐好好看看你。」 一平捺下本能的抗拒過去挨她坐,忍受了好一會帶研究意味的打量。「媽媽叫我傳個話,說很抱歉這些年少了問候,寫過兩封信沒回音,擔心給姑姐帶來困擾就沒再寫。」「寫過信?我沒收到。」于珍淡應。「老太婆剛過身,我是等塵埃落定。」猶自端詳著他說:「你越長越像你爸爸,今年幾歲了?」「二十四。」一平答。「剛剛你一進門,站在那裡,我真以為是你爸爸。」拉過他的手扳他的指頭看,「你爸這十隻指頭全是白的,粉筆灰。」

趁女傭進來奉茶,他藉著接茶縮回了手。于珍無名指上的戒指卡疼了他。 「姑丈在嗎?我去問個好。」「幾日沒看見他人了。」于珍說著給象牙濾嘴換上菸,指指几上的火機示意一平給她點,連吸兩口道: 「我晚上睡不好,多半我起床他已經上班,有時他忙工作就在書房睡。」

其實一平剛進來看到室內的情形便猜到幾分。

窗幔密閉,到處藥瓶藥罐、酒瓶酒杯。菸灰缸都有好幾個,全都菸屍如山。衣物首飾隨處扔,一落落小說報紙亂堆在牆腳。有個小電視機背向牆角放地上。此外靠裡還有扇門,想是通往寢室。這是意味著幽閉與獨寢的房間。看來她平時是讀報讀小說或看電視打發時間,大概也不是每天讓傭人進來打掃。多半她就是從報紙上得知他在哪間學校的,招生廣告或學校活動的宣傳文有時會附列教師名單。

「姑姐身體是甚麼事?有在看醫生?」「我是給那老太婆施了咒還怎樣,這身骨子老跟我作對,沒斷過喫藥看醫生,一會兒說是精神官能症一會兒又說是廣場恐懼症又說是厭食症,名堂多的是。」于珍機械地彈著灰,雙眼霧鎖煙籠。「去年老太太剛發病,你姑丈硬把我送到英國,療養院裡關了一整年,院長是個甚麼自然療法專家,不就是把人關起來靜養,調節飲食呼吸新鮮空氣,這要個專家來告訴我!還不是那翁玉恆出的鬼主意,怕給我機會向老太太獻殷勤,最好我死在那邊就稱了她的心!狐狸精假扮節婦!」

一平聽得暗暗駭然,沒想到勾心鬥角那麼烈。 ▶▶ 閱讀更多 鍾曉陽《遺恨》

 
我的孩子是兇手/心碎母親給深愛孩子的父母最沉痛誠摯的自白
文、圖節錄自商周出版
圖/商周出版提供
當所有母親都在祈禱孩子平安,我卻得祈禱自己的孩子能在傷害任何人之前死去……

你真的瞭解你的孩子嗎?

內容簡介:

1999年4月20日,18歲的狄倫跟朋友犯下科倫拜校園槍擊案後自殺,然而事發前三週,狄倫才參觀過即將要就讀的大學、跟家人討論如何布置宿舍,甚至前三天才興高采烈的參加畢業舞會……。「到底為什麼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十六年來,狄倫的母親不斷的自問,並尋求專家的解答。

父母大都自以為對孩子瞭若指掌;不想被人摸透的孩子,內心所想自然會深藏不露。

作者介紹:蘇.克萊伯德

1999年科倫拜校園槍擊事件兇手之一Dylan Klebold的母親,其子奪走了十三名無辜者的性命後舉槍自盡,造成一樁撼動社會的滔天悲劇。案發後十五年間,悲痛自責難當的她,為了解兒子所作所為、其隱而未言的憂鬱症、精神疾病及暴力之間的關聯等,竭盡全力爬梳相關資料,積極參與預防自殺的活動。作者曾在社區大學擔任行政人員,亦曾於精神病院從事藝術治療。

搶先試閱:〈我的孩子是兇手:一個母親的自白〉

在研討會上自我介紹時,我現在都說: 「我兒子死於自殺。」接著我會說: 「他是科倫拜慘案的槍手。」我已習慣聽眾聽了這番話後,目瞪口呆的模樣。人們幾乎總是說:「我從未這麼想過。不過我猜那應該算自殺吧?」大家不以為然,我也見怪不怪。

他們當然會這麼想;我可是狄倫的母親,我自己也會做出同樣的反應。

我越明白狄倫是自我了結的,也就越清楚意識到這點會有何後果,但體悟仍持續湧上心頭。我想你現在大概已猜到,我早就不抱希望會有一塊拼圖從天而降,剛好拼出全貌,讓人瞭解為何狄倫和艾瑞克會做出這種事。我希望驅使兩人闖下大禍的理由很明確。慘案發生後,許多像是事先套好的說法層出不窮,我也未照單全收。

是學校文化和霸凌 「導致」科倫拜事件的嗎?還是暴力電玩?是父母失職不察?還是美國流行文化的軍事瘋使然?

當然,這些不過是更大謎團的碎片。

兩人表現出天大恨意,犯下無比殘酷的暴行,即使把這些理由拼湊加總,增強其個別效應,也不足以解釋。將「兩人」混為一談,好像他們的動機一定就相同,所以我連措辭也很小心。狄倫和艾瑞克一起策劃了大屠殺,也一起行動,但我跟多數檢視過證據的調查員一樣,相信他們是兩個截然相異的人,涉案理由也各自不同。雖然單一答案可能不存在,其中有塊拼圖比其他拼圖讓我窺見更多全貌:狄倫正飽受憂鬱之苦,或大腦健康出現別的問題,所以多少才會想不開,而他想自我了斷的欲望跟參與大屠殺密不可分。我知道這麼說會引起諸多爭議。我當然不是在暗指狄倫是腦部健康出問題,才會犯下冷血暴行。

世界各地有不計其數的人受憂鬱及其他情感障礙所苦,這種說法簡直是侮辱他們。污名化及無知,只會讓許多受盡折磨的人不敢尋求迫切需要的幫助。腦部健康出了問題尋求幫助,但因世人硬扣帽子,覺得丟臉而卻步,這不僅很悲哀,也會置人於死地,我無論如何都不想助紂為虐。我也不相信一定是因為大腦健康出問題,狄倫才會做出這種事。想也不想就把暴力和「瘋狂」混為一談,不但會造成患者的痛苦,也不正確。

傑佛瑞.史汪生博士畢生研究精神疾病和暴力的關係,根據他的說法,在所有例子中,嚴重精神疾病本身為暴力的風險因素只佔了百分之四。只有當精神疾病和主要如吸毒及酗酒等其他風險因素一起出現時,數目才會增加(狄倫在死前那段日子酗酒,我和湯姆都不知情)。多數情感性疾患對他人毫無危險。不過史汪生也指出,精神疾病及暴力的確有所交集。這點要是避而不談,對誰都沒好處。

大腦健康問題及大規模槍擊案尤其有共同之處。

1999年,有鑑於科倫拜高中槍擊案,美國特勤局和教育部發起了安全學校計畫)Safe School Initiative),檢視了三十七起校園槍擊案,以防未來再發生憾事。研究人員發現,「多數兇手都曾企圖自殺,或出現過自殺念頭,或是曾飽受嚴重憂鬱或絕望之苦。」因此,接受大腦健康檢查及治療,對預防暴力、自殺、飲食失調、吸毒、酗酒及其他威脅青少年的危險至關重要。使相關醫療資源較容易取得或許不是解決「王道」,但也相去不遠了。


從狄倫的日記也可一窺他跟艾瑞克的關係,尤其是兩人唇齒相依,以致葬送自己和許多人的性命。

1997年夏天,狄倫的朋友札克開始跟黛文約會,黛文也成了他的女友。奈特也開始和一名女孩交往。但這點我們幾乎沒察覺─狄倫仍跟札克一起消磨時間,札克、黛文、狄倫三人也都會一塊玩,他也和奈特及其他朋友一起廝混。可是札克交了女朋友,讓狄倫覺得自己遭到背叛。由此又可見,實際情形跟狄倫眼中的現實大相徑庭。札克遇見黛文、墜入愛河的那年夏天,狄倫和艾瑞克越來越常一塊廝混,艾瑞克的名字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一如既往,那年夏天狄倫也多次寫到自殺的事,但直到秋天,關於殺人的事都隻字未提。

即使兩人已開始策劃,狄倫還是在這些最私密的紙頁上偷偷吐露心聲:他相信在有機會實行計畫前,他就會親手了斷自己的性命。提及想自殺的念頭近兩年後,狄倫終於在1998年6月道別。「這大概是我寫的最後一則日記了。我愛自己次於我愛永恆吾愛。永別了。」約莫高三時,有一晚狄倫告訴我:「艾瑞克瘋了。」我回答:「你這輩子一定會跟難搞的人打交道,我很高興你夠機靈,會自行判斷。」我告訴他,我和他爸對他很有信心,相信不管是獨自一人還是跟朋友在一塊,他都能做出明智選擇。

看來是我們錯了,可是當時我們都不曉得狄倫有這麼大的問題。

我根本不知道情形真會如此危險,也不瞭解狄倫口中「瘋了」的意思。比起狄倫其他朋友,跟艾瑞克相處的確得處處費心,我也在一場足球賽上見識到他的喜怒無常,不過問題遠更嚴重。艾瑞克跟狄倫一樣都有寫日記,會私下以文字抒發內心最深處的想法與感受。他的日記黑暗無比,不堪入目,充滿殘酷的圖像和繪畫,通篇是強暴、肢解、大搞破壞的幻想,還在不只一處提到要讓全人類滅亡。

朗曼博士寫道: 「狄倫和艾瑞克的日記內容及風格截然不同。艾瑞克的日記充滿自戀地紆尊降貴、嗜血憤怒的言語,狄倫則著重描述孤獨、憂鬱、反芻、執著於尋找愛。艾瑞克畫武器、畫納粹符號及軍人;狄倫則畫愛心。艾瑞克渴求性愛,幻想強暴別人;狄倫則渴望找到真愛。」 讀了他的日記後,不少我請教過的專家都認為,說艾瑞克身上有精神病態的特徵也不為過。至於狄倫,當然人死了不可能診斷(無論如何,由於青少年大腦仍在發育,只有在當事人滿十八歲後,才能正式做出精神病態的診斷)。即使如此,艾瑞克的確符合不少人格障礙的診斷標準。

精神病態患者通常缺乏同理心且愛挑釁。

最重要的是,精神病態患者(又稱反社會人格者;有些專家會區別兩者,但多數人認為兩者沒兩樣)沒有良心,而有良心的人才會產生罪惡感。他們不假思索就能漫天扯謊,常是操弄人心的高手。有些心理學家及精神科醫師相信精神病態是可治癒的。我請教過的專家卻不以為然。並非每個精神病態都是罪犯或虐待狂,但要是他們像艾瑞克那樣誤入歧途,可能會變得十分危險。

有鑑於科倫拜高中血案,2001年有人針對青少年校園槍手做了研究,發現兩件有趣的事。一是在34名青少年校園槍手中,有百分之二十五為兩人結伴犯案,與常是單獨犯案的成人狂暴殺手不同。司法心理學家瑞德.梅洛伊(Reid Meloy)博士是針對特定族群的暴力、威脅評估的專家,也是這篇論文的作者。他告訴我,由這些致命雙人犯可見,父母必須多加注意孩子的交友狀況。此研究發現的第二件事是:通常雙人犯的其中一人是精神病態,另一人則易受他人左右,個性依賴,鬱鬱寡歡。

狄倫與艾瑞克之間的互動似乎正是如此。

狄倫在艾瑞克的畢業紀念冊上洋洋得意吹噓自己霸凌別人,私底下卻在日記中透露自己感到羞恥愧疚,並發誓再也不會重蹈覆轍。這跟他在地下室錄影帶中裝腔作勢的樣子很像。狄倫的感受、他在艾瑞克身邊的言行舉止、他的所作所為,三者間儼然有碩大鴻溝。

朗曼博士相信,狄倫或許連在大屠殺時也如此矛盾。狄倫在學校時至少有四次放人逃走,都是趁艾瑞克不察時開恩。物證顯示,橫掃校園時,艾瑞克曾去拉狄倫回來兩次,可能是為了確保他沒臨陣脫逃。我並未因此感到寬慰─狄倫犯下暴行,無話可說。但知道他感到矛盾後,我震驚不已。

在跟朗曼博士交談後的筆記上,我寫下:「哭得太厲害,實在寫不下去了……狄倫是個殘酷的殺手,我已逼自己接受這件事,可是我未能瞭解到狄倫也曾大發善心,試圖抵抗他的「心魔」。我想,是朗曼提到這點,我才見識到狄倫這一面,也因此我才能悼念這個有別於殺人魔的狄倫。」

我已愧疚萬分,而狄倫內心的矛盾更讓我覺得都是我的錯。

美國特勤局針對校園槍擊案的研究是由瑪莉莎.蘭達佐(Marisa Randazzo)博士主導,她也是特勤局及教育部合作的劃時代校園槍擊案聯邦研究的作者)以瑪莉莎.瑞狄之名發表)。蘭達佐博士和梅洛伊博士都告訴我,若深受折磨的孩子知道除了殺人及自殺外還有其他方法可解困,通常都會另闢蹊徑。狄倫的確做了一番努力,想擺脫跟艾瑞克的關係,令我感到愧疚難當,更因此深陷絕望。兩人在高三那年惹出事後,狄倫曾試著疏遠他,還請我幫忙。我們想出了專用密語:若艾瑞克打電話來要狄倫幹嘛,他會回答「我問一下我媽」,然後向我搖搖頭。我會用電話另一頭也聽得見的音量說:「抱歉狄倫,可是你今晚不能出去。你答應過我會整理房間/做功課/跟我們一起吃晚餐。」

當時我很高興狄倫想跟他保持距離。

我曾跟兩個兒子說過,萬一有緊急狀況,可搬出老媽當擋箭牌。我想的特別是喝酒及開車,但若有任何危險都可用這一招。所以我很滿意,不只因為狄倫照我耳提面命的話去做,還因為他想到一個不傷艾瑞克感情就能疏遠他的法子。

看過艾瑞克和狄倫在地下室錄影帶中的互動後,我對這件事有了新看法。如果狄倫不想跟札克、奈特、羅賓或其他朋友出去,他只要一口回絕即可:「不了,這週末不行。我要寫這篇論文。」只有在唬弄艾瑞克時才需要我助陣。我從未思索過這點,也沒想到要問狄倫:「為什麼你不能乾脆回絕他就好?」請我幫忙似乎代表他能分辨是非對錯,但後來我發覺這其實是大事不妙的預兆。

這是我所忽略的警兆,等我發現已太遲了。

在某次對談中,法蘭克.奧赫伯格說: 「狄倫沒有殺手的特質,但他容易招惹這類人纏身。」 聯邦調查局調查人員發現艾瑞克曾慫恿其他男生加入他大肆毀壞校園的計畫,包括札克和馬克.麥納斯。他們沒上鉤,而狄倫上鉤了。

▶▶ 閱讀更多 蘇.克萊伯德《我的孩子是兇手:一個母親的自白》

 
毒特物種/提到有毒生物,你的腦海裡會浮現什麼畫面?
文、圖節錄自馬可孛羅
圖/馬可孛羅提供
毒物的出現,原來是生命的另一種機會!

全面扭轉你對有毒動物或毒液刻板看法的一本書!!

內容簡介:

一提到有毒生物,你的腦海裡會浮現什麼畫面?成群嗡鳴的蜜蜂、尾巴翹得老高的蠍子、張開血盆大口的眼鏡蛇,或是伸出長長觸手螫人的水母?被咬一口肯定會痛到想飆粗話、行走在野外或在海裡游泳時始終戰戰兢兢,還是對殺人於無形的毒液感到萬分恐懼?又或者,你會像身兼科學家與Youtuber雙重身分的克莉絲蒂.威爾科克斯一樣,因為牠們的神祕與未知而萌生好奇?

數千年來,人類對毒液深感著迷,無論是它迅速發揮功效的能力,或是極小量就足以造成傷亡。

威爾科克斯以生動口吻敘述有毒動物研究人員如何 「以身犯險」(有人故意讓有毒動物叮咬以便進行研究!),讓讀者捏把冷汗之餘同時被她說故事的技巧吸引、自然地接收到科學知識。如今我們已經能從基因和細胞層次來理解毒液分子對人類的影響,越來越多的研究讓科學家更加肯定毒液在人類醫療的價值,以及有毒動物在生態體系的重要地位。研究人員仔細探究毒液的各種組成,釐清不同成分對於人類的不同組織會造成什麼影響,這些精密的作用機制讓毒液得以為人類所用,進而開發成治療癌症和愛滋病的潛力藥物。

作者介紹:克莉絲蒂.威爾科克斯 ,威爾科克斯是美國夏威夷大學細胞與分子生物學博士,專精生態學、演化與保育生物學,長期以有毒動物為研究主題。她也是備受肯定的科普作家,文章常見於《探索》、《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和《科學人》等刊物,同時經營科普部落格分享對生物的熱愛,擅長透過機智的文筆在學術研究與媒體傳播間取得微妙平衡。目前在夏威夷大學太平洋刺胞動物實驗室擔任博士後研究員。

搶先試閱:〈關於疼痛〉

昆蟲學家施密特(Justin Schmidt)形容被子彈蟻(bullet ant)咬到 「那純粹、劇烈又鮮明的疼痛,像是腳踝中有三吋長的釘子時還要走過著火的木炭」

根據他的說法,在全世界各種昆蟲中,被子彈蟻咬到最痛。

他的確清楚,因為在他發展 「施密特疼痛指數」(Schmidt Pain Index)時,被膜翅目(蜜蜂、螞蟻和黃蜂等)中分屬41屬的78種動物螫咬過。這個色彩斑爛大膽的量表描述了螫咬的疼痛程度,層級從0.0(沒感覺)到4.0(深不見底的痛),只有一種動物造成的疼痛超過4.0,那便是子彈蟻,分數為4.0+。白臉大黃蜂(bald-faced hornet)的刺痛比較輕微,分數是2.0。施密特說這疼痛 「鮮明而深入心扉的疼痛,像是手指被門夾道。」被世界上最大的黃蜂食蛛峰(tarantula hawk)刺到的疼痛程度是4.0,用施密特的話來說是: 「有如強烈的電擊般讓你睜不開眼睛,就像是你在泡澡時有個打開的吹風機掉到浴盆中。」

子彈蟻排名最高,毫無意外,因為牠的這個俗名來自於被牠刺了之後有如子彈射傷那般疼痛。根據被刺過的人的說法,不只在幾個小時之內會有劇烈的疼痛,而且疼痛要一整天才會退去,通常會有其他 「副作用」,例如發抖、噁心和流汗。我前往秘魯國境內的亞瑪遜森林時,很想看看這種螞蟻,當然是在安全距離之外看。

對於前往亞瑪遜地區的遊客而言,子彈蟻是不祥的災禍。

但是對於巴西的沙特雷-馬威(Satere-Mawe)族人而言,那是他們文化傳承的一部份,在年輕沙特雷-馬威人成為真正戰士的成年禮中,子彈蟻是要角。在成年禮中,村中的長者會小心的在森林中收集約百隻子彈蟻,用草藥讓這些螞蟻昏迷,放入用樹葉編成的手套中,刺朝內部。這些螞蟻清醒後會大怒,準備刺傷任何接觸到的動物。當男孩要能夠自稱為男人之前,必須戴上這樣的手套,受上百隻螞蟻的針刺,這時手會腫得像球棒,身體會因為疼痛而顫抖。

這項儀式目前依然存在,但是其中的細節,外人有各種說法。

有人說要戴上手套十分鐘,有人說是三十分鐘。你可能會讓為這樣的儀式一次就夠了,但是有的族人在一生當中會從十二歲開始,進行二十五次。為什麼要重複?有些目睹這個儀式的人宣稱,在螞蟻毒素發揮作用的時候,男孩不可以哭嚎流淚。如果哭了,便要重來。有些人說這不是強迫的,有些年輕人自願重複這個痛苦的儀式,以獲得眾人的尊敬與領導地位。有許多人嘗試相同的儀式,包括一些大膽的演員和製片人。

其中之一是澳洲喜劇演員布雷克(Hamish Blake),他只伸進手套幾秒鐘,便因為疼痛而崩潰,幾個小時後進了醫院。國家地理頻道的一位主持人史班(Pat Spain)撐了整整五分鐘,但是被刺後幾個小時內,變得語無倫次、無法好好說話、顫抖也止不住。五小時之後,他的手臂泡在冰水中,希望藉此能夠讓疼痛稍微減輕一點,這時他依然還處於廢人狀態。

影視名人與冒險家巴克蕭爾(Steve Backshall)在2008年的《週日泰晤士報》(Sunday Times)寫道,他嘗試忍受子彈蟻的刺痛。

他說在手套的那十分鐘還算忍得住(還不算糟:很難受,但是可以忍得下),但是接下來的幾個小時: 「一開始我嚎啕大哭,之後我崩潰了,只能從喉嚨深處發出啜泣的聲音,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痛苦的痙攣。神經毒正在發揮作用,我的肌肉開始抖動,眼皮變得無比沉重,嘴唇逐漸麻痺。我垂頭喪氣,無法做出反應,也無法站立。醫生對著我大吼,要我繼續前進,不要讓躺下的慾望佔上風。如果我手上有砍刀,可能會把手臂砍除好從這種痛苦中解脫。」

巴克蕭爾說,整整過了三個小時,疼痛才開始「稍有減緩」。

子彈蟻的刺痛如此強烈,是因為牠不像蛇或蜘蛛,分泌毒液是為了要捕捉或消化獵物,這些小螞蟻只有一個目的:防禦。這種讓人想把手砍掉的疼痛,主要是由一種小型胜肽針蟻毒素(poneratoxin)造成,每隻子彈蟻儲存毒液的地方,約只要一微克(百萬分之一公克,雖然很少,但對微小的子彈蟻而言,相當於人類的半公斤),這就足以讓受害者陷入無助的悲慘狀態。

這種化合物能夠影響神經元上的「電壓依賴型鈉離子通道」(voltage-gated sodium channel),使得神經細胞陷入瘋狂。肌肉失去控制,負責傳遞疼痛訊息的神經元一直受到刺激。劇烈的疼痛會持續數個小時,你全身的細胞完全無法抵抗那小小的胜肽毒素。這種毒素傳遞出了清楚的訊息:「退後。」這種疼痛足以讓任何潛在的敵人確信干擾牠們是絕對的錯誤。

光是想到這種毒素的生理效應,我就不寒而慄。

能夠跟著我從亞瑪遜溜回夏威夷的動物,當然也就是子彈蟻了,我清洗那些沾滿泥巴與汗水的衣物時,發現了一隻。我瞪著牠,簡直不可置信,一隻子彈蟻在夏威夷。幸好我拿出洗好的衣物、在洗衣機底部看到這隻小惡魔時,牠已經死了,應該吧。這隻螞蟻應該是藏在衣物裡的。我打包行李時、把衣物拿出來清洗時,都沒有戴手套。這隻螞蟻刺我的機會有多高呢?我用手邊的長鑷子夾起這隻螞蟻(我經常用這隻鑷子夾貝類和螃蟹餵我養的河豚,除此之外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用到),確定牠死透了。的確死透了,很好。我鬆了一口氣,把牠從洗衣機中夾出來。

這隻小螞蟻長不到兩公分,看起來完全無害。

大約在一個星期前,我也用類似的鑷子夾著一隻類似的螞蟻,那時我人在塔博帕塔研究中心(Tambopata Research Center),和波梅蘭茨(Aaron Pomerantz)、皮查多(Frank Pichardo)與克雷莫(Jeff Cramer)一起,在波梅蘭茨住宿的房間中架設攝影器材。克雷莫是世界知名的攝影師,他為擁有中心宿舍的公司工作。波梅蘭茨是生物學家,受顧而來。皮查多是當地的攝影師兼嚮導,前來支援的。

這隻子彈蟻是活的,而且非常火大,這正是那些男生想要的模樣,因為這樣才能拍攝到可怕蟻刺的近距離高解析相片。他們挑剔的調整閃光燈和鏡頭的細節時,我夾著那隻扭動的憤怒螞蟻,害怕得不得了。那隻跟著我回家的子彈蟻,在洗衣機中轉動了那麼多圈之後,已經失去了那樣的活力。好玩的是,我們那時開玩笑說讓子彈蟻刺我們一下,好體會那種感覺。(波梅蘭茨說:「可以當作這本書的趣聞。」)但是我們全都是膿包。我想如果我在亞瑪遜的兩個星期中一直都躲避螞蟻,最後回到夏威夷後的三天裡,一直感受到 「那純粹、劇烈又鮮明的疼痛」,這件糗事可能讓我一輩子都蒙羞。

我把螞蟻夾到一張紙上,放在茶几,然後上床睡覺。隔天早上當我想把這個意外的紀念品放到酒精瓶中時,這隻子彈蟻不翼而飛了。被風吹走了?我在地板上找不到。晚上被什麼東西吃了?我只能這樣想了。我是說,這隻螞蟻不可能復活然後跑掉了,對吧?對吧?

從這天起,我坐在沙發時都會覺得緊張。 ▶▶ 閱讀更多 克莉絲蒂.威爾科克斯《毒特物種:從致命武器到救命解藥,看有毒生物如何成為地球上最出色的生化魔術師》

 
大不敬的年代/令人拍案又噴飯的絶妙史書!
文、圖節錄自麥田
圖/麥田提供
近代中國新笑史,令人拍案又噴飯的絶妙史書!! 漢學研究至高榮譽 列文森大獎 得獎力作

內容簡介:

發現近代中國文化史與文學史趣味無窮。晚清以降,近代中國歷史充斥著無盡的苦難、悲痛和動盪。然而《大不敬的年代》卻告訴我們,晚清、民國也可眾聲喧譁,以笑聲來書寫。笑話、游戲、詬駡、滑稽、幽默,各色笑聲各安其位,在中國面臨各種焦慮之時, 「笑」提供一種了解現代化中國家的不同敘述方式。關注的是笑的整個譜系,從文人品味到大眾通俗文化,從喜劇演員、劇作家到新聞記者甚至是大學教授。全書廣徵博採各式圖片、報刊、文獻材料,展現了那個時代的多種幽默形式,同時也帶領讀者踏上一場笑料的發現之旅。

誰是 「破夜壺室主」?哪些暢銷作家自稱是 「賣笑維生」?軍閥時期的 「放屁主義」從何而起?民國人士最擅長哪些 「好笑的駡人法」 「幽默」如何成為我們今日的慣用語?

笑話與幽默確實深入了晚清、民國知識分子及一般讀者的生活中,我們也確實不可一笑置之。《大不敬的年代》的歷史觀,不只回看過去,也望向未來。一般人會把笑當作對已然發生之事的反應,但 「笑」 也是一種想像未來可能性的方法。我們可以將本書視為一種娛樂、一本教材、一串笑話、一篇史論,甚至是一個人類喜劇文化研究的起點。

作者介紹: 雷勤風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東亞系博士,現任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亞洲研究系副教授,主要研究領域為近現代華語文學、報刊文化和電影。著有本書《大不敬的年代》(2017 年列文森獎得主);中英譯作包括明代「騙經」《杜騙新書》和錢鍾書散文小說合集 Humans, Beasts, and Ghosts: Stories and Essays。相關著作:《從摩羅到諾貝爾:文學•經典•現代意識》

搶先試閱:〈「不敬」而「近」之〉

民國時期是一個極度開放的時代,充滿真誠追尋與實驗的氛圍, 而這可以追溯至晚清文化的探索性格。「不敬」 意指對傳統與權威懷疑或漫不在乎的態度,它主導了整個探索過程──打破規矩、反抗權威、胡鬧搗蛋、嘲笑固執的行為思想、追尋文化開放氛圍帶來的樂子。

對滿清朝廷的公然蔑視激起了1911年的革命。1900年代未來主義的科幻小說浪潮表現了「不敬」所帶動的實證式天馬行空。當然,放肆的幽默並不專屬於現代或傳統、保守或激進中的任何一派。二十世紀初期中國作家和藝術家都一樣可行「不敬」,猛烈抨擊當時的時髦、放縱以及神聖不容批判的新事物。來自各種背景的人笑迎現代性,態度十分曖昧,既非全面排斥,又非全心歌頌,可謂以「不敬」來「近」之。

二十世紀初最重要的五種喜劇潮流,分別以一個詞彙代表:笑話、游戲、笑駡、滑稽和幽默。

這些詞彙都屬同一個大方向、並支撐各個獨立章節,分別探索中文喜劇性語彙中特定組合的含意以及流動的互涉關係。除了老是在糾正或辱駡的「笑駡」以外,這些詞彙都曾經在某時某刻泛指具喜感的與好笑的意涵。它們的含意跟流行趨勢在二十世紀發生改變,有時甚至是巨變。長達數十年,「好笑」的主要代名詞是「游戲」、「滑稽」和「詼諧」;到了1930年代,則變為「滑稽」和「幽默」。

每個詞彙都有更限定的意義,代表一種獨特的喜劇形式或語調。

舉例來說,「滑稽」 作為形容詞長久以來都相當於「戲謔」 「機智」 的意思,但民國作家徐卓呆小說裡的滑稽卻更近於鬧劇,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創造了一個以鬧劇為主的滑稽美學。有些詞彙則是染上了地方特色,譬如上海人說的「游戲」 可能會令時人聯想到新蓋的游戲場。不過,在當時的出版市場,這些詞彙全都將人引入一個喜劇性的話語空間,表達一種讓人感到好玩的意圖,創造對趣味的期待,賦予人們笑的權利。

在二十世紀的頭四十年,中國的公共領域充斥著嬉鬧、嘲弄、輕薄、粗話、荒謬以及其他表達幽默的方式。這些好笑的故事、卡通、戲仿、咒駡及其他表達歡笑的方式如此蓬勃的背後,是中文出版市場跨國性的快速成長。

1872年,中國第一個現代大報《申報》開始在上海發行;1876年,它已在數十個城市擁有銷售據點(包括香港),每天發行高達上千份。 1900年代中期,發行量已來到每天兩萬份,到了1930年更高達每日十五萬份。世紀之交,都市「小報」蔚為潮流──1897到1911年間,光是上海就出現了四十家──讓讀者在像《申報》這樣(通常偏向保守)的「大報」之外,能有其他娛樂和政治評論的來源選擇。在1876到1937年之間,上海福州路──中國的出版中心──就出現超過三百家出版公司和書店。到了1929年,廣東省就擁有超過兩百家的期刊,江蘇省也有超過三百家;而在1935年,上海的數量已逼近四百。

這一迅速發展帶來對具有即時吸引力的內容持續不斷的需求。上海讀者從無窮盡的小報中獲得即時的滿足。這些小報包括《笑舞台》(1918)、《荒唐世界》(1926-27)、《荒唐笑報》(1927)、《瞎三話四》(1927)、《糊裡糊塗》(1927-28)、《新笑林》(1928)、《新笑報》(1928)和《廢話》(1929)等等。至少有兩種小報取名為《卓別靈》,前者於1926年創刊,後者於1930年創刊;《真快活》(1928)之後,接著有《真開心》(1928);《快活世界》(1914)停刊後,於1926-27年間又再度有以《快活世界》之名刊行者,同時還有《開心世界》(1927)等小報出版。大型日報開始刊載笑話、詼諧詩文和漫畫。1930年代迎來了漫畫雜誌的全盛期,也讓許多頂尖作家開始為專攻文藝幽默的雜誌撰文。

笑話集幾百年都沒斷過,然而隨著晚清出版業的繁榮,笑話成為娛樂媒體的必備品而有了新的功能,同時也出現一批以笑話高手自詡的職業作家。「笑話」 從字面意義來說是惹人大笑或引人會心微笑的言語或故事。事實上,「話」 的語源就是「故事」 ,例如宋人即稱說故事為 「說話」;這跟英文"joke"的含義不同,因為前者講述的佚聞逸事往往號稱是真實事件。在晚清,這種對於「真相」的曖昧宣稱有了全新的意義──報導式的「笑話小說」 讓笑話在舊勢力失去威信的時代,成為真實與虛假間那道模糊不清界線的代名詞。

民國早期,笑話傳遍娛樂媒體。

從主流大報到學院文學雜誌大大小小的刊物,不只用笑話填塞版面,更將它當成主題報導。接下來數十年裡,笑話書成為單獨發行的商品,並且相當熱門。第二章將探討笑話和現代媒體文化彼此間的相互影響,同時也會介紹中國笑史中一股歷久不衰、對新興文化所帶來的危機的警告之聲──這個新興文化將一切僅視為滋養幽默的素材。

世紀交替之際,作家和編輯也開始在雜誌、小報及幽默專欄中推廣一種可稱作「游戲」 的都市娛樂思潮。作家撰寫諷刺性詩文、天馬行空的評論以及想像中國理想未來的奇幻小說。藝術家發明新形態的視覺文字游戲,譬如隱含寓意的「滑稽字」 或迴文詩。

類似西洋鏡或走馬燈這樣的新玩意兒也在街上流行起來。

一個創意十足的法國人在上海街頭擺了一具留聲機,每次收取一毛錢讓路人聽一卷叫《洋人大笑》的唱片,並說明若能忍住不笑便可取回那一毛錢。顯然很少人能辦到,因為他在1908年賺到足夠的錢開設了中國第一家唱片公司──東方百代。到了1910年代,名為「游戲場」的娛樂場所在上海跟新加坡等城市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用哈哈鏡吸引人潮。照相館開始為人拍特效照片,中國電影業也開始拍攝諸如《難夫難妻》、《風流和尚》、《腳踏車闖禍》、《瞎子捉賊》、《賭徒裝死》之類的動作短片。 ▶▶ 閱讀更多 雷勤風《大不敬的年代:近代中國新笑史》

 
我是穆斯林,我不恐怖/該怎樣讓大家相信「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
文、圖節錄自好的文化
圖/好的文化提供
當世人都覺得我們愛殺人,該怎麼平反這種指控?該怎樣讓大家相信「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

該怎麼教導下一代為自己負起責任? 你這一代的問題,別讓任何人替你做決定。無論你是不是穆斯林,都該思考自己想變成什麼樣的人。

內容簡介:

資訊快速傳播的當代,是非對錯常讓人來不及思考,價值觀也容易愈走愈偏。如何在生命、信仰和世界中找尋真正的自己? 對你生存的世界提出疑問,也許答案就呼之欲出。

6歲時父親死於恐怖暗殺,行兇者是個19歲的槍手,為何射殺一個素昧平生、毫無仇恨的人,竟然可以如此簡單? 父親的驟逝讓他對生存環境充滿疑問,也從此影響他看待世界的方式。身為阿拉伯聯合大公國駐俄大使,歐馬.戈巴許同時也是一位憂心忡忡的父親,他用自身的生命經驗,想讓孩子知道,他們有權自主思考、判斷是非、了解真正的伊斯蘭價值,並對信仰和自我提出真誠而大膽的質疑。

究竟真實的伊斯蘭世界是何樣貌?現今面臨了什麼困境?當代穆斯林又有哪些責任?暴力是為了捍衛信仰,或只是消弭歧異的手段?911過後,西方世界集體出現「伊斯蘭恐懼症」,年輕穆斯林該如何看待這種被妖魔化的嚴正指控?是因為西方仇視伊斯蘭,才必須以暴力反擊嗎?或者應該思考,少數極端分子是如何運用權力、鼓吹憎恨的?恐懼的背後標示出敵我,但你如何確定自己就是正確的一方?

作者介紹:歐馬.薩伊夫.戈巴許 ,他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駐俄羅斯大使。戈巴許大使除了在莫斯科的職位,也贊助了獎勵阿拉伯文學翻譯的薩伊夫.戈巴許-班尼波獎(Saif Ghobash–Banipal Prize),並且是國際阿拉伯小說獎(Prize for Arabic Fiction)的創辦理事,和倫敦的布克獎(Man Booker Prize)合作。戈巴許大使在牛津研讀法律,並在倫敦大學修習數學。

搶先試閱:〈沒有「注定憎恨」的人〉

親愛的薩伊夫:你常問我為什麼我要寫書,這本書在說什麼。

有時我說我在為你寫這本書,有時我說是為你這樣的年輕穆斯林而寫。我看著你成長,我想到你曾經面對與未來將面對的挑戰,有時我很明白,我是在為自己寫這些信。

我還記得你意識到自己是穆斯林的時候。那時你好小,胖嘟嘟的,貼心又親人。當時學校辦了一個活動。目前為止你上的都是英語授課的學校,學生來自超過一百個民族。有一天,校方要學生辨識出自己的宗教,而你才「意識到」你的宗教認同。

你對你的認同非常嚴肅。你開始問我你「該怎樣」 才能成為穆斯林。我盡可能以簡單的說法向你解釋,天上那個創造世界的大老闆其實叫安拉,上千年前,安拉讓祂的使者穆罕默德把古蘭經帶給我們。我說,我們一天祈禱五次,我提醒你齋戒月的事,那時我們整天都不吃東西,直到夜晚。

不久之後,你從學校回來會告訴我,我該怎麼當個 「好穆斯林」。看來你的阿拉伯老師和他的同仁(你的宗教研究老師),比較清楚身為穆斯林是什麼意思。你變得有點激進,我才發覺教養你的不只是我和你母親。

我發現我們得和其他人競爭,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力。

我有一點驚慌。我想像著你跑去敘利亞參戰,那裡的人會利用你的善良。我想像你切斷你和我們、和你家人的聯繫,因為按你跟你那些所謂的老師學來的標準,我們不算夠嚴謹的穆斯林。我真想跑去你的學校揍他們,說他們無權教你那些事。我屢次和你母親長談。她比我小七歲,長大的地方和我與手足住的地方只隔三條街。

她和我不同,她的父母都來自阿拉伯聯合大公國艾因城的同一個鎮。和我比起來,她受到的教養比我單一,是阿拉伯和穆斯林教育(因為我母親是俄國人,而且是東正教神職人員之後)。你母親有過和你類似的經驗。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我們從前讀的是同一所學校。其實學校並沒有真的教我們要恨某幾群的人,只是教師會不經意地說一些話,操場上會流傳著猶太人或伊斯蘭什葉派的謠言,以及假定你可以指責從沒見過的人,儘管那些人從來沒做錯任何事。

你母親和我一樣,從那時至今都堅持不讓我們的孩子學會憎恨。

我們輪流和你談起你「注定憎恨」的那些人。

沒理由恨任何人,沒理由用恨意回應你身處的世界。

要知道,有人說你必須憎恨,其實是替你做出了選擇,但那選擇其實該由你來做;如果要讓這世界變得更美好,要做的事恰恰相反──不是恨,而是愛。要改變你的想法並不容易,你的老師很厲害,因此我們更堅決要贏回你的心。最後你終於回到我們身邊,你判斷 「恨」既沒必要,而且不公平。其實「恨」 的意義遠不只於此。

最近我剛歡度我的43歲生日。這個生日我等了好久,從19歲等到現在。在我成長、成熟的過程中,19歲和43歲這兩個歲數對我意義深遠。你也知道你祖父,也就是我父親薩伊夫,在1977年死於一場恐怖攻擊。我父親死時43歲。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總覺43這個數目很大。

我現在43歲了,卻覺得我的人生才剛開始。

先跟你說一下為什麼19歲對我來說也是個重要的生日。我12歲時發現,殺死我父親的人當年19歲。才19歲。我12歲時,自問我到19歲時能不能殺人。等到那天來臨,我問了自己這個問題,答案是否定的。

不可能。我再過一百萬年也無法舉起手槍或步槍射殺別人。

那時我覺得自己仍然是12歲的男生。我期待43歲到來,我知道我會問自己,能不能想像人生在43歲結束。我生日的時候感到一股恐懼,覺得自己幾乎還沒好好活過。我記得當時在想,我和你相處的時間太短暫了。我憶起父親,想像著他明白生命即將消殞時是多麼恐懼。你祖父死時,我和我的手足(你的叔伯、姑姑)都不到10歲。如今我看著你,心裡明白我因為這樣的恐懼而多花了許多時間和你相處,然而就算這樣還是不夠。

我寫這本書給你,因為我希望即使我離世已久,你還擁有我的隻字片語。我在你這個年紀以及更年長的時候,曾擁有我父親給我的愛與引導,因此我也想讓你擁有這些。我寫這些信給你,是因為你將面對種種問題,我要你對那些問題以及現有的一些答案有些概念。我不希望你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些事,我不希望你人生最重要的教訓是來自不如我這麼愛你的人,我希望你從最愛你的人口中聽到這些教訓。你或許覺得我太擔心你,但是別忘了,只有你真正令我掛心。

我思考父親的死亡已有三十年以上的時間,我要你知道我思考多年後產生的信念。他的死迫使我努力回答許多艱深的問題;他的死影響了我看待這世界的方式。我將在這些信裡告訴你,我在比你小的時候、你這個年紀和年紀稍長的時候是怎麼看待我周遭的世界,我看到你正經歷類似的事。我要你知道,你面臨的問題以及你找到的(或別人提供的)解決辦法,和我們大家面臨的都相同。 ▶▶ 閱讀更多 《我是穆斯林,我不恐怖:認同、衝突與思辯,一位外交官父親的殷切期盼》

 
民主是最好制度嗎?/討厭支持貪婪政府嗎?那可是人民自己選出來的!
文、圖節錄自暖暖書屋
圖/暖暖書屋提供
討厭支持貪婪財閥的政府嗎?那可都是人民自己選出來的!

自由市場最棒?它可是政治背後毫無道德廉恥的幕後黑手! 民主為當前世界主流價值,為何卻讓各國人民吃盡苦頭?

內容簡介:

何謂民主政治?人們對於民主政治的認識又有幾種面向?對於民主的定義與想像是什麼?是否是教科書上單薄的敘述,又或是過於空泛、崇拜光明的脆弱幻想?

民間社會運動,無非是民眾站出來反擊人民自己選出的政府;既然是人民經由投票選舉、理應建立在民意之上被選出的政府團隊,為何會背離民意?民意對選舉能產生什麼作用? 選舉的弊病與民意的流動與複雜性又會將民主與國家未來、個人未來帶向何處?

以日本偶像團體AKB48總選舉為開頭,舉例說明選舉對於民主的意義何在;在團員人數眾多的AKB48中,誰最有資格站在中央顯眼位置?不論製作人指示誰站在中央,都難以令團員心服,然而利用總選舉的方式讓粉絲決定第一名,反而產生了所謂多數決後的 「正統性」,意喻擁有眾多國民的民主國家,人民同樣使用選舉這樣的多數決方式來使國家領導者擁有正統性,並讓所有人民認同。

然而選舉與民意對於民主與國家發展是否有益?如何有益?

它的可信有效度無法測量,也無法控制選舉的價值高低,導致部分案例無法貫徹民主政治之價值,例如日本大分縣姬島村的村長選舉,五十年來無人投票,宛若世襲,民主選舉的價值蕩然無存。但是從另一面向看,選擇不投票、不關心由何人領導的民意也是種民意。 為了贏得選舉而討好民意的政治,又真的對人民有利嗎?

作者介紹:《朝日新聞》「混沌的深淵」採訪組 ,「混沌的深淵」於2011年12月至2013年2月期間,在《朝日新聞》中以一至三面的版面進行連載。除了九種系列共計三十二回之外,也刊登相關訪問與專欄。從佔領華爾街運動到AKB48現象,走過範圍廣泛的各種現場,以民主政治、選舉與資本市場等為主,提出為現代社會帶來「混沌」的問題與課題,並使之成為話題。採訪組以年輕一代為主,跨越所屬部門的隔閡,從世界各地聚集、採訪寫作者有三十二人、設計部分則有六人參加。

搶先試閱:〈「被選上的繆思女神」的看法〉

被選上的我所背負的事物,所謂「被選上」是怎麼一回事?

2011年,偶像團體AKB48的成員前田敦子(20歲),在由歌迷票選的「總選舉」 中被選為第一名,她說道: 「就算被製作人指名站在中心位置唱歌,也會有種『為什麼是自己』的不安。但是藉由歌迷投票選上,讓我覺得自己可以待在這個位置。」

這就是透過選舉才能得到的正統性。 她又說道:「如果我是因為被歌迷選上才要背負些什麼的話,我會真心地感到高興。」如果「被選上」 這件事意味著背負責任,那麼,被人民選上的政治人物背負著什麼責任呢?

「就算討厭我,也請不要討厭AKB48。」總選舉後,前田敦子向歌迷如此呼籲。「歌迷有各自喜歡的成員,我不希望因為我被選上第一名,就讓部分歌迷產生不想再支持AKB48的想法。」多數決並非單靠表決結果就能完成,敗者也必須明白 「這是大家共同決定的結果」並加以接受,否則民主社會就無法運作。

前田回顧總選舉,說道:「緊張到不想再體會一次。」當時歌迷之間也瀰漫競爭的氣氛。她自己也曾有在總選舉中落馬的經驗。她認為:「我發現選擇或許看似殘酷,但對於人數眾多的我們而言卻是必須的。歌迷的參與將我們凝聚在一起。」

社會一面克服選舉潛藏的分裂危機,一面讓眾人接受選舉的結果,並確認眾人都能感受到「我們」 這種共同感,如此才能朝前邁進。然而,許多民主國家的選舉制度無法發揮其機能。 巴黎經濟學院的羅曼.蘭塞勒教授對階級差距問題瞭若指掌,他如此指謫: 「真正的民主政治應該是公民擁有一人一票的權利,但是如今卻變成富者掌握決定權一般,也就是一美元一票。」

2011年秋季,一場佔領運動在等同資本主義中樞的美國紐約華爾街展開,口號為「我們是99%」,示威者藉此抗議1%的富豪獨佔財富。比起「99%」,政治更傾向維護「1%」的利益,進而破壞「大家共同決定」的這種民主政治基礎。歐洲不少有識之士批評 「這是寡頭政治」。支持年輕人提出異議、展開運動的是一本小冊子《憤怒吧!》,其作者為原反抗鬥士史蒂芬.黑塞爾。他與法國社會學者艾德嘉.莫杭合著《希望之道》一書,並在該書中主張 「民主政治之衰退無可置辯,衰退的證據之一就是政治朝寡頭靠攏。」

在AKB的 「總選舉」中,擁有投票權者僅有歌迷俱樂部的會員及購買CD的人。這確實可以說是以民主政治為主題的寓言,或許也可以視為滑稽的仿作。前田也說道: 「我們的總選舉不能跟真正的選舉相提並論。」但若真正的選舉無法將「99%」的聲音反映在政策上,那麼,這種選舉充其量只是似是而非的民主戲畫罷了。

問題:民主政治能解決問題嗎?五十年無人投票的島【大分.姬島】

許多民主國家已經變得無法解決問題。主權者(國民)反覆投票,就算使政黨或領導者輪替,階級差異依舊擴大,同時也無法決定核能發電廠的去留。民主政治為何崩壞?從關乎「選擇」的寓言式故事開始思考。

某座島嶼的村長選舉,50年以來皆無人投票。 那個村莊就是浮於瀨戶內海西邊的大分縣姬島村。該村人口約2200人,產業以漁業為主。繼1955年的村長選舉後,連續15回的村長選舉皆為無投票當選。若要前往姬島,必須從國東半島搭乘渡輪。在渡輪上,大家應該能察覺二十來歲的渡輪船員們胸前有著 「船舶課」的字樣。他們都是村公務員。

從港口朝前行進,看到唯一的紅綠燈後左轉,就能抵達福祉設施「姬壽苑」。看護等職員共有43人,其中半數以上為村職員。職員中有40人為女性,其中15人正在育兒。大海久里子(33歲)為3個孩子的母親,她一週工作3天,薪水是一般薪資的三分之二。她說道:「我把薪水拿來貼補家計,生活因此輕鬆了不少。」 拜訪村辦公處,也能發現年輕的女性職員非常多。

大家或許耳聞過所謂的 「行政工作共享」。40多年前,因青年人口外流而大為頭疼的前村長藤本熊雄,決定 「壓低辦公處的職員薪資,省下的薪水則用以聘僱更多的年輕人」。現在島民中每11人就有1人為村公務員,其數量為同規模地方自治團體的4倍以上。難免使人認為公務員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姬島當初拒絕加入 「平成大合併」。藤本昭夫村長(68歲)說道:「若支付與其他地方自治團體相同的薪資,就沒辦法維持職員的數量。」順帶一提,現任村長為前任村長的長子,他當初在無投票選舉的狀況下接任村長一職。如此一來,就算被批評為世襲也在所難免。

只是,形同村子存款的基金超出2010年度的一般會計預算,約有22億8千萬日圓。職員的薪資水準為全國最低。公民館改建後直接作為辦公處使用,辦公處送發的文件則由職員直接遞送。姬島很早以前就投入 「預防醫學」,村內一個人的平均醫療費用為縣內自治團體中最低者。唯一的診所中有三位醫師及一位牙醫常駐。若走在村中,應該能遇見生龍活虎的老人家吧。

從辦公處步行約15分鐘後就能抵達日本對蝦養殖場,工作人員約有30人。養殖場從昭和30年代(1955年)開始由村子主導營運。過往因營運公司的退出等事件使養殖場深陷危機時,姬島村以「養殖場垮掉的話,姬島也會垮掉」的態度全力支持。日本對蝦現在已成為島上的特產。

以無投票的方式決定行政首長,並不符合民主政治。

《朝日新聞》也以此為宗旨撰寫相關報導。面對此問題,藤本村長反問: 「雖然選舉對於民主政治是必須的,但是就現實面來看,現在的政治不是已經變成『為了選舉』的政治了嗎?」 若村長在選舉時輪替,姬島還能實現行政工作共享嗎?能拒絕合併、重視預防醫學又堅忍不拔地強力支持日本對蝦養殖場嗎?現任村長的任期將在2012年11月結束。屆時你若造訪姬島,你會說「即使如此,還是應該靠選舉選出村長」嗎? ▶▶ 閱讀更多 《民主是最好的制度嗎?》

 
閱讀筆記
與電影過招:華語武俠類型電影論/在轟動與窮絕之後
《與電影過招:華語武俠類型電影論》書影。(圖/逗點文創結社提供)
這幾年間我讀過最好的武俠思辨,不在武俠相關場域得見,而是在唐諾《盡頭》,裡面有篇〈畫百美圖的俠客金蒲孤〉,談百美圖與青塚圖,看得我傷情不已。唐諾當然不是真心要講武俠,武俠於他只是旁帶的玩意兒,只是年少時曾經娛樂而已,一點認真都不必的。

唐諾開頭寫:「……司馬紫煙並不交代他的成長歲月,沒兒時被哪個無名老人帶走,或身負血海深仇掉落懸崖而在某山洞找到絕世祕笈之類的,這種必要奇遇的從略往往是武俠小說書寫成熟期甚至進入晚期的徵象,隱隱顯露出此一書寫極限的預兆。……奇怪武器的使用,也是武俠小說書寫另一個成熟期的徵象。……」

對照塗翔文在《與電影過招:華語武俠類型電影論》記錄與分析的,唐諾所言是真,從一開始的刀劍到60末至70年代中期各種奇形異兵盛產,以及後來武俠片確實不再講究少年成長習武過程,直接進入成人世界的恩怨情仇,都在在顯示其演進路線。從神怪武俠(《火燒紅蓮寺》)到意境武俠(胡金銓)、寫實武俠(張徹)至拳腳功夫(李小龍、成龍)、唯美武俠(楚原),及90年代的美學武俠(徐克),大抵來說,也慢慢趨同武俠小說的末世之路。到20世紀末,武俠電影的通俗魅力,就被動作片乃至於漫畫英雄電影完全取代。偶爾零星還有傑作,但再不是讓觀眾癡狂買帳的類種。

我以為,不再尋找神奇,是武俠電影隳敗的最大關鍵。神奇不是稀奇古怪的武器、招式和際遇,神奇是你相信有一種可能性只有你看得見、只有你寫得出來拍得出來,能夠完全扭轉此前所有規則、造化獨一無二風景的事物,如《刺客聶隱娘》的萬物自然、《東邪西毒》的人心瘋魔、《七劍》劍的用法與人的個性相通……

說起來,《七劍》、《功夫》與《健忘村》等,是我鍾愛的武俠電影,卻不在塗翔文力推片單裡。就連本書的推薦序,藍祖蔚顯見認為粵語殘片的貢獻,是武俠電影史重要一環,期許塗翔文再進擊云云。但其實這也無須爭辯吧,能做的想做的,自會奮力溯上,不待他人言。重要的是,塗翔文率先大有介事地整理出武俠電影論述,真是無量功德。

《與電影過招》難能可貴的是,把近百年來、猶可見可得的武俠電影史料,兜整成一書,條理分明爬梳詳盡。武俠如何轟動狂熱,如何因政策時局萬劫不復,又如何在殘敗裡起死回生,如何跟風濫拍窮絕所有,最後如何來到演易為當前衰模頹樣,塗翔文自有他的依據、立論與評價。且不論他的觀點是否與我相合是否有所不足,但至少盡力做了,有套有路,清晰俐落。

塗翔文言:「武俠片一如好萊塢的歌舞片或西部片,雖未衰亡,卻難再成風起雲湧的主流類型。但類型的有趣就在乎它的靈活多變、生生不息,傳統既在、法則既在,刀劍光影的武俠片不但不會消失,永遠都有再被點燃重生的可能。」

這是祝福吧。只願他的默禱能夠驗現。而如我這樣的武俠人來說,絕滅尚未抵達,武俠還活在晚期,猶如Marvel《奇異博士》大師古一戀戀難離地將一小節時光放慢拉長為無限,細細分分,遲滯於死寂前。或也就像唐諾寫的:「依依不舍的告別意味著延遲,意味著努力延長時間……只因為人心裡頭還有某些模糊的希望,有某些捉摸不定的可能性,期待在最後一刻仍會有某件神奇的事發生。」

武俠是不死的,只因還有人致力永久延遲它的終結之時,還有人相信它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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