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四年二月底，俄羅斯軍隊突然占領克里米亞。當時美國國防部負責俄羅斯事務的副助理部長Evelyn Farkas於今年二月十四日紐約時報上回憶：「我嚇一跳。我白宮情研室同仁也嚇一跳」。
今年二月十一日，美國總統拜登聲稱可靠情報顯示：普亭部署於烏克蘭邊境的十五萬俄軍將於十六日攻入。俄軍該日未攻，廿一日卻在承認烏東親俄兩省獨立隔天派兵進駐「維和」。
二月十七日紐時報導：「美國長期以來總被普亭決策驚訝」。一七年，普亭破獲美中情局埋伏身邊人員後，如今美國掌握普亭決策更難。
烏克蘭危機下美俄較勁的表象是：拜登強硬，藉機增兵歐洲，北約覺醒，團結對俄。普亭要求北約停止納入烏克蘭，毫無所獲。
但潛在趨勢卻另有風貌。
北大西洋公約是上世紀美國在冷戰時期（一九四五至九○）對付蘇聯成立的軍事同盟。冷戰結束，蘇聯解體。北約繼續存在，目的不明。
○八年四月，在北約高峰會上，普亭警告美國總統小布希勿吸收前蘇聯的烏克蘭及喬治亞進入北約。因為如此做，美俄在歐洲勢力範圍喪失緩衝帶，威脅到俄羅斯的安全。
Fiona Hill，美國國安會長年的俄羅斯專家，當時在場。她於今年一月廿六日紐時回憶：她與同仁警告小布希勿以北約吸收烏克蘭及喬治亞，因為會引起普亭軍事反應。小布希沒聽她建議。同年八月，普亭占領喬治亞。於是烏克蘭暫緩參加北約。危機稍解。之後，Fiona Hill稱，美國仍然持續向東擴展北約的戰略。
一九年二月，烏克蘭將加入北約寫入憲法。二○年，俄國疫情爆發，普亭無暇他顧。二一年底，疫情穩住，普亭發動烏克蘭危機。
拜登面臨危機，民調下滑。美國通膨飆達四十年新高。新冠疫情失控死亡近百萬。拜登推動法案，受占參議院半數的共和黨掣肘，他兌現選舉諾言受挫，原來支持他的選民失望而流失。此外，伊拉克兩千五百名美國駐軍功能不彰，但傷亡持續，面臨阿富汗撤軍前的困境。年底期中選舉前景不樂觀。
普亭富強俄國，穩固政權。一七年六月廿日美國皮尤研究中心顯示：俄國人民信任普亭○三年占七十五％，一七年躍為八十七％。一九九九年普亭接任總統後，因國際能源漲價，國庫多年盈餘，市場經濟扭轉糧食淨進口為淨出口。一九年十二月，俄國宣布以音速廿倍飛行的「先鋒」極音速飛彈服役，贏過美國。二一年底，俄羅斯海軍接受三艘核子潛艇，噸位及長度勝於美國的三艘海狼級核潛艇。二一年四月，俄又修憲讓普亭可再連任二屆至三六年，莫斯科沒有一一年普亭宣布延長總統任期引起的大規模抗議。
美國國防部顧問Robert Kaplan今年一月六日在經濟學人表示，普亭在與拜登烏克蘭較勁上占優勢：距離近、決心強、不怕拖。而且，普亭不惜投入資源遠大於拜登。此外，普亭選擇前蘇聯崩解卅周年發動危機，陳重兵於烏克蘭。有備而來，意圖雪恥。他掌握主動，拜登落於被動。
歐洲未來權力平衡恐將另啟新局。
（作者為華府喬治城大學外交學院前講座教授，曾任國防部副部長，出版新書《框外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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