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關係從那時產生變化
從小就和姊姊不熟,爸媽帶著弟弟和我在城裡打拚,獨留姊姊在老家跟阿公阿嬤住。三歲開始幫弟弟洗澡、穿衣、餵飯,他闖禍我去賠不是、打架受傷我當小護士,除了上學就是照顧他,好像我才是家裡的大姊。姊姊呢?鄉下天大地闊,找青蛙、逗小狗、摘水果,瘋成一個自由自在的野丫頭,她儼然是阿嬤的獨生女,我是苦命的小阿信。
國中我們一家終於團圓,她依舊我行我素,放學書包一背頭一甩,騎上腳踏車跟校外人士鬼混,倒是我急著趕回家煮飯。爸媽為三餐奔忙無暇管她,不愛念書的她撐到高二終於休學了。這個隱形大姊包袱款一款,跟大她十歲的男朋友比翼雙飛去了。
爾後十年,她的消息透過朋友斷斷續續傳來,她失戀,談戀愛,再失戀,又戀愛……像個愛情動物;通常她只在過年回家,還常常跟父母一言不合再度不歡而散。
不對盤的兩姊妹因她的未婚懷孕而產生了變化,戀上一個已婚男子,不被祝福的感情、不能說出口的小生命,她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而爸媽還被矇在鼓裡。彼時,還不時興月子中心,母性氾濫的我決定忘卻過往幫她坐月子,請了一個月長假,提了一卡皮箱、帶了三本月子指南,窩到她的舊公寓,展開未曾碰觸過的生產事。
洗衣、燒飯難不倒我,反正從小做到大,產婦的三餐有食譜可以依樣畫葫蘆,可剛生的小娃娃軟軟的一團,幫她洗澡是個大工程,耳朵要避免進水、肚臍不能弄濕,她不聽我的指揮小手小腳猛練跆拳道,洗完用包巾裹成只露出頭顱的蠶寶寶,我當她是真人版的芭比娃娃照顧。
婚生非婚生都是寶貝金孫
坐月子期間,孩子的爸音訊全無,莫非是吃完跑單了,倔強的她說:「孩子我生跟我姓,我自己養。」等到孩子長到一歲多,爸媽才知道已自動升級當阿公阿嬤,會講話的小人兒像糖霜,溶化了兩老保守的心,婚生、非婚生都是寶貝金孫。
有天一個高帥男人出現在姊姊家前,原來這是孩子的爹,他不是不負責任跑了嗎?失聯的這段日子,他一直在處理他的婚姻問題,後來雙方達成協議,女方同意離婚,可男方不得再娶,他同意了,姊姊也沒意見。思想前衛、作風大膽的兩人始終缺了那張證明文件,一直過著三人的同居生活。
我這個聽話的標準女兒有天吃了熊心豹子膽造反了:無父無母沒家世的男友,從一開始父母就投反對票,總想日子久了,他們會看見他的努力上進,可日子還不夠久,送子鳥已丟包,我們沒有拒收的理由,只能去法院蓋章簽收,而兩老繼續被矇。
一樣場景再度上演,只是姊姊多帶了一個小跟班來幫我坐月子,五歲的姪女「擁娃自重」,頗有小媽媽的架式,順手將小弟弟劃歸同一國,在他耳邊講故事拿玩具逗他玩,搶著幫他換尿布自問自答好不得意,奈何小弟弟只會「一眠大一寸」的呼呼大睡,根本不理小姊姊的殷殷呼喚。
已達青春叛逆期的兒子,父母的話充耳不聞,只聽得進表姊交代的聖旨,這兩個獨生子女比起當年的我跟姊姊相親相愛多了,莫非是坐月子期間已被小媽咪洗腦?
老媽則是感嘆沒幫兩個女兒做過月子,其實我倒很感謝她的缺席,讓我和姊姊有機會重新認識彼此,擦去我童年不平之心。
姊夫跟姊姊一直沒結婚,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他們兩個信守當年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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