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很少人會覺得大學教授是小老百姓,但個人從未擔任政府公職或是企業的獨立董事,甚至在專業領域上從來不是任何公務機關的顧問。我基本上是一個從未加入任何政黨或參與政治活動的學者,因此自認是平民百姓,甚至是小老百姓也不為過。然而在國立大學任教,似乎和小老百姓有些距離,因為一來這個職務確實有它的社經地位,二來大部分的台灣人會將其與軍公教優渥的退休金作連結,認為與一般勞工的退休待遇有很大的差距,是社會的中上層階級。
我剛開始在大學任教的時候,常常認為自己應算是中產階級。一位同事適時提醒我說,以個人當時的收入,沒有任何資產,配偶還沒開始工作,有兩個就學的孩子,在台北市僅能算中下階級。我幡然覺悟到原來馬克思所主張階級意識必須被喚醒是有道理的,因為若沒有這位同事的說明,我還沉醉在中產階級的假象中。
不僅個人認知錯誤,一般人對大學教授(學官及特聘教授除外)的所得也都存在錯誤的印象。有時搭計程車或是在一些集會的場合,對方會用極羨慕的口吻表示大學教授薪資應該至少有十多萬,但當我說出實際數字時,往往令他們感到訝異。
當然經過廿年的「打拚」,經濟情況確實有所提升,一是因為升等後的薪資調整,二是逐年晉級的累積。但真正獲得改善的,是孩子讀完書,不再需要張羅他們的學費後,所減少的大筆支出。個人將這些原來要支付學費的預算,移做私人退休保險之用,每年繳相當可觀的保費,換取退休後的一部分經濟來源。或許有人會認為我們未來會有優渥的退休金,何需自籌?原因無它,因為自知在退休時,我的所得替代率不到目前薪資的一半。
社會上普遍的印象是軍公教退休所得替代率,不是在八九成以上(有許多名嘴還直言會超過退休前的收入),至少也有七成左右,孰不知這是在有十八趴的情況下才可能發生。因為這個錯誤的認知,個人經常得在同學聚會或相關場合,釐清實際的情形,就是類似我們沒有任何十八趴年資的公教人員,在工作廿五年後退休的所得替代率,將不會超過目前月薪的五成。一九九五年以後進入軍公教體系工作者,沒有任何十八趴優惠存款的年資,因此應當不是這次年金改革的主要對象。
真正受年金改革影響最大的,應是已退休、享有十八趴優惠存款的軍公教人員。這些人在過去待遇較私部門低很多時,選擇投入公職,除了工作較有保障外,多少也願意接受這些職務所帶來的限制及必要的犧牲。
換句話說,他們曾是社會安定的力量,但如今有可能面臨年金改革對其生活的影響。另外受影響的是年輕時就進入公部門,但仍有一些十八趴年資者。他們離退休還有十多年的時間,原先所得替代率的期待可能會因年金改革受到衝擊。
個人不是經濟學家,也不知什麼是最佳的年金改革方案,優惠存款若能每年逐漸調降利率一碼或兩碼,應該可以省去國庫一些開支,也不會造成太大的衝擊。真正應該做的事是將政務官及民代排除在優惠利率之外,讓他們先將本身的既得利益刪除,再推動國民年金的改革,或許更具說服力。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美歐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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