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七七抗戰八十周年,儘管現政府不太可能重視這歷史事件,但台灣卻必須由當年國際關係,記取教訓。中日戰爭並非始於盧溝橋事變,嚴格說來,衝突始於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日本不僅占東北、建滿洲國,還進軍熱河,甚至上海也發生淞滬戰爭。國際聯盟派李頓調查團查訪,指關東軍行動並非自衛,但日本卻選擇退出國際聯盟。
當時美國國內充斥孤立主義,因此對日本侵略行為,僅能由國務卿提出不承認主義,一九三○年代美國通過四次中立法(Neutrality Act),就是不想捲入東亞衝突。儘管羅斯福總統或許同情中國,但七七事變後,也僅能發表「隔離演說」,對日本進行「道德禁運」。美國對日本採取較嚴格的軍事制裁,是在歐戰後,而介入東亞戰局,與中國進行軍事合作、共同抗日,則在日偷襲珍珠港後。
美國對日本採取較容忍態度,當然和國際現實脫不了關係。一次大戰後的日本,早躍升世界級強權。國際聯盟成立後,它和英國、法國及義大利是理事會四常任理事國。在華盛頓會議限制軍備部分,日本海軍船艦噸數,雖然低於傳統海權大國美英,卻高過法國及義大利,世界排名第三。
美國前駐北京公使馬克謨在一九三五年未公開的國務院談話,大致反映職業外交官對東亞情勢的見解。他認為日本在東北的行動事實上是遵守《華盛頓公約》,反倒是中國所採是不妥協態度,片面廢止先前與日本簽的條約,迫使日本採取行動保護其利益。馬克謨的觀察是美國政策如「不承認主義」,事實上是間接鼓勵中國採取頑強抵抗態度,讓中國人存心鄙視其法律義務、採取挑釁方式、並使用暴力。他認為如果對日本採取合作政策,或許能夠避免日本軍事作為。這個對侵略者姑息立場,充分顯示強權間的互動,完全是國家利益現實考量,和道德無關。
如檢視抗日戰爭中的美日關係,就必須正視日本此時絕對是大國。任何美日間互動,都是大國關係。在國際關係基本上是強權政治展現的認知下,日本和另一個非強權衝突,只要不直接影響其利益,是不會引起強權正視。日本有能力操控大國關係,中國則僅能訴諸國際道德,這也是為何在太平洋戰爭前,中國存在著相當大的孤立感及挫折感。
台灣目前面對的國際現實,和當年類似。中國雖未獲得國際社會介入協助,但因為有廣大腹地及願意拚鬥決心,還能撐到太平洋戰爭,以至最終有勝利機會。
蔡英文政府若因美國船艦未來可能停靠台灣、或是對美進行軍購不會中斷,而天真以為台海衝突發生時,只要不是台灣挑釁或片面改變現狀,就能獲得美國軍事協防,是不切實際的想法。
今天中國綜合國力,早超越當年的日本,只要北京不攻擊美國領土,華府大概能做的就是「不承認主義」或「隔離演說」等消極作為,台灣能否對抗來自對岸的軍事壓力,才是真正關鍵。
(作者為政大國關中心美歐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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