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線前往小狗的藏窩處時,突然聽到小美女發出警示聲,跟著就往反方向跑……
上海颳起寒風,我窩在五星級飯店的被子裡,心想再過一小時,就要跟一群人開會,然而我的心思卻飄回台灣……
登山遇狗友
一年多前,我是公司最年輕的副總裁,未料公司捲入併購風暴,我跟著陷入中年失業危機。從雲端跌入谷底,身心都無法適應,經常輾轉難眠,有時等不到天亮,買了一杯熱咖啡就去爬山,想藉著流汗排出煩躁。
不論晴雨,我天天爬山,身邊不知不覺多了八隻流浪狗,七隻是全黑色、粗壯的大公狗,唯獨一隻是黑白混色的牧羊犬,體形最小也最害羞,往往躲在最後面,我暱稱牠「小美女」。
以前我從不打包餘食,但為了這八隻狗,我開始費心下廚做狗食,餵食時也特別照顧小美女。某天,牠突然不見蹤影,過了兩個月再出現時,乳房下垂的模樣說明牠已經當媽媽了,而且變得積極搶食。
沒幾天,在路上瞄到一隻小白狗的身影,當下直覺是小美女的孩子,於是躡手躡腳跟蹤。果不其然,八隻小狗全藏在一個挖了土洞的鐵皮板下方。第二天,我多準備了一些食物帶去給小狗們,並看牠們嬉鬧玩耍。只是這次看得太忘情了,一回頭便見著小美女遠遠地站在另一邊,警戒地望著我與牠的小狗們。
翌日再前往時,小狗們不見了!這空蕩蕩的場景教我震撼,決定以後再也不跟蹤牠們,免得小美女得辛苦地把一隻隻小狗叼離好不容易搭好的小土窩。
不久,幾場暴雨宣告寒冬正式來臨。這時我忍不住擔心起小狗,怕毛皮未豐的牠們擋不住濕冷,因此聯絡一位熱心救助流浪狗的山友──狗媽媽。
狗媽來相助
狗媽媽以清潔工為職,收入微薄,但對狗倒是捨得花錢,常燉煮肉食上山餵狗,並安排狗兒的歸宿。在她的幫助下,尋找小狗的訊息很快就在山友間傳了開來,終於有一天接獲電話,我們相約上山捕狗。
循線前往小狗的窩藏處時,突然聽到小美女發出警示聲,跟著就往反方向跑。頗有實戰經驗的狗媽媽低聲說:「別上當!這是聲東擊西。」我們繼續前進,果然找到一群小狗,馬上裝籠下山。此時,小美女又出現了,牠急轉回頭,緊追在後,一路發出淒厲的嗚嗚聲……我雖不忍,但只能狠心不理。
小狗們在獸醫院接受預防注射後,打理得漂漂亮亮拍照貼上網,不久即被收養。只是小美女不結紮,下次又懷孕生子該如何是好?我與狗媽媽商量,決定邀請有經驗的獸醫一起上山,把小美女麻醉帶下山,結紮後收養。
這回狗媽媽更加有備而來,帶著兒子一起圍捕。她說:「狗中了麻醉後會嚇得拔足狂奔,一定要趕快找到,以免失溫而死。」我緊張地蹲伏看獸醫吹箭,果然箭一射出,小美女狂奔急衝,大家也拔腿就追,但小美女的蹤影卻在草叢間消失。正當大家心急如焚,狗媽媽背著小美女出現了!
小美女少說有十多公斤重,且山路陡峭,但狗媽媽和她兒子輪流背著牠下山,全然不介意狗兒有多髒多臭,甚或身上帶著蝨蚤……
因著短暫失業,我踏入了另一個世界,第一次深入他者的生活,感受到自己與他者原來有如此深厚的連結。如今,再回到刀光劍影的商業戰場,在無情的競爭下,似乎有一股溫柔的力量悄然注入我的血脈,在不得不舉刀揮劍之前,明白如何先慈悲以待,給予他者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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