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兒青少年其實是生命開路者,與身邊陪伴同行的人,一同踏上蛻變的旅程。 一旦孩子自我認定為性別少數個體後,就要面臨許多的任務。孩子必須處理非傳統生活方式招致的社會污名,學習面對具傷害性的環境;必須處理自我接納的議題,倘若孩子是在青春期出櫃,還得對抗外人的反感。雖然出櫃是一個持續的生命歷程,但跨出第一步卻是最困難的。
面對社會污名
性別少數青少年與異性戀青少年最大的差異在於,環境中的社會污名及文化假設創造出的環境是:異性戀被視為理所當然、應受保護,並且是高人一等。身處在如此強烈讚許異性戀的氛圍中,非異性戀青少年必須同時面對此特殊發展的挑戰,以及一般性的發展任務。
研究者指出,對大部分的青少年來說,從認同非異性戀者到向他人出櫃之前,大約要花兩年的時間(D'Augelli, et al., 1989; Newman & Muzzonigro, 1993; Savin-Williams, 2001)。為了發展出正向的認同,酷兒青少年必須跋涉穿越由異性戀主義及恐同思維所構成的泥沼。這種認為異性戀較高尚的想法,常常讓酷兒青少年難以探索並擁抱自己的性別少數身分(Strommen, 1989; Troiden, 1989)。與同性戀相關的污名,使酷兒青少年很難將性認同正向地融入自我觀感之中,甚至還可能將它擴大解釋(Hammersmith, 1987; Radkowsky & Siegel)。換言之,當遇到不順遂的事物時,青春期的孩子常會懷疑是否與自己身為酷兒有關。
雖然青少年普遍都會受到認同發展的內在感受驅使,而成為特定樣貌,但他們仍是各種獨特環境中的特殊個體。九○年代的研究指出,年紀較小就自我定位的孩子會面臨一些重大風險,不過與今日相比,當時的孩子出櫃時間較晚(Deisher, 1991; Remafedi, Farrow, & Deisher, 1991)。狄許爾(Deisher)發現,性別少數青少年每延後一年確立自我性認同,企圖自殺的機率便逐年降低80%,他認為相較於在青春期便確立性認同的人,成人具備較佳的能力去因應性別少數族群身分的污名。
哈迪與拉斯洛菲(Hardy & Laszloffy, 2002)提出酷兒青少年必須努力對抗的四大殘酷要素:貶抑、與社群分裂、被視為異己的失落、壓抑的忿怒。前三者引發壓抑的忿怒,對部分青少年來說,壓抑的忿怒也成為使用暴力傷害自己或他人的原因。在接納自我性傾向的過程中,青少年得學習面對這些要素。當青少年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為非異性戀者時,便遭受各種形式的貶低,從假設是異性戀,到對於異性戀以外的可能保持緘默,或是對任何有同性性慾的人公然的藐視及厭惡。「起初,這(上述一連串的想法)對年輕孩子會造成極大的困惑,如果他們從來不知道同性關係也是另一種可能,更別說會相信自己是有價值的,或是正常的。接著,這些孩子開始內化遇到的貶抑經驗。這會引發很深的羞愧感,因為他們大多數斷定自己的感受是錯的、不正常的,認為自己是有問題的。」(Hardy & Laszloffy, p.10)
面對的環境
「男同志、女同志與雙性戀青少年在生命裡會經驗到獨特的壓力源,這些壓力源直接與他們的性行為與性認同相關。」(Savin-Williams, 1994, p.261)對於尚未出櫃的青少年來說,壓力源包括:孤立無援、自我懷疑、寂寞、缺乏自信,以及害怕被發現、被騷擾和被逐出家門。而在出櫃歷程中,可能得面對他人的反感、被趕出家的恐懼、失去經濟來源及被排擠。
大部分探討酷兒青少年困境的研究是在九○年代進行,我們相信對於今日的酷兒青少年來說,有些困境仍然存在,有些則否。九○年代的研究顯示,酷兒青少年必須承受來自同儕的言語及肢體威脅(D'Augelli, 1995; Hetrick & Martin, 1987; Rosario, Rotheram-Borus, & Reid, 1996)。50%的性別少數青少年表示曾因同性戀身分遭到嘲笑,46%表示受到肢體暴力攻擊,不過,最大的壓力源莫過於向家人出櫃,或是被他人發現而遭到騷擾(Rosario, Rotheram-Borus, & Reid)。愈不符合性別刻板印象的人愈有可能遭到虐待(Hetrick & Martin)。多數青少年因預期自己會再次遭受欺負,情願選擇躲避或遠離會引起他人懷疑自己性傾向的環境,而非向校方舉發霸凌事件(D'Augelli)。
即使是今日,仍有相當充足的證據顯示,酷兒青少年因害怕成為或是已經成為肢體及言語傷害的目標,而在許多情境下隱藏自己的真實認同。具傷害性的環境帶來的壓力,會引發許多後果。研究資料一致指出,20%到40%的男女同志、雙性戀及跨性別青少年曾試圖自殺,比例遠超過於異性戀青少年(Remafedi, 1987; Remafedi et al., 1991; Roesler & Deisher, 1972; Rotheram-Borus, Hunter, & Rosario, 1994)。
研究者發現,酷兒青少年的自殺企圖與其發展中的性的里程碑有關,例如:確認自己的認同是男女同志、雙性戀或跨性別者(Deisher, 1991; Remafedi et al., 1991)。研究者也發現,影響自殺企圖的因素相當多,不單是因為發現自己的性別少數身分;身體虐待、性虐待、失功能家庭、出櫃年齡較小、行為偏差與藥物使用,都會提高青少年的自殺風險。最常出現的原因為「家庭問題」(Remafedi et al.),種族差異、宗教、憂鬱程度與絕望感、內化的恐同想法與經驗則與自殺企圖無關(Deisher, 1991)。
羅德烏斯基和薛葛(Radkowsky & Siegel, 1997)認為,污名以及相信異性戀是較高等、是正常人唯一選擇的廣泛信念,讓酷兒孩子必須發展出因應的技巧。他們指出,許多孩子經歷否認與壓抑,嘗試當異性戀來修正自己的行為,告訴自己這只是過渡期。一些人以懷孕或是擁有許多異性性伴侶來否認酷兒身分;有些人則表現出引人注目的行為,例如過度認同酷兒身分、藐視傳統、鼓勵反抗等等;也有一些人則以嘗試樣樣做到完美來因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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