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梅花紛落的素瓣卷成塵土,江南正等待一場春雨的來臨。如絲如綿的春雨,輕撫過草尖、樹芽;親吻爬滿綠苔的�棪|,在向晚的青石板小路上,女子們執傘而行,步態婀娜;披蓑戴笠的老者,靜靜地在水鄉徜徉。湖邊的楊柳露出些許新綠,依依飄蕩在斜風細雨中,婉曲柔媚;素�棯L瓦在騰起的陣陣煙嵐下也隱去了往日的班駁。 「江南好啊,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面對此景煜宸不禁感嘆。 「是呀,這江南最是令人難忘的。四爺,趕了一天的路了,您累了吧,這會子天色也要晚了,找個客棧早些歇了吧?」德順恭謹地道。 「嗯,也好!得早些把事情辦好,父皇……」 主僕兩人靜靜地交談著,慢慢消失在這另人沉淪的黃昏。 路旁的店肆門前挂起了燈籠,光影連綿朦朧,伴著幽幽雨絲,散發著古老與沉靜的氣息。「江南人家」四個鎦金大字在黑底的匾額上,伴著燈光,愈顯暖意。 「公子,住店嗎?」小二熱情的招呼著。 「嗯。弄些可口的小菜。」德順吩咐道。 「好喲!兩位這邊請!」小二牽過德順手�堛滌芋C 「噢,對了,上幾樣這邊的特色菜吧。」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定,煜宸微笑道。 「聽公子的口音是北方人吧,那您哪,可算找對地方了。」小二甩了甩肩上的抹布,擦著桌子道。 「哦?」煜宸為小二如此口氣,頗為吃驚。 「公子有所不知,咱這店可是有些歷史的了,就是當今皇上也來過小店呢!」小二恭敬地抱掌說著。 「皇上?」煜宸頗為質疑,看了一眼身旁的德順,他亦露狐疑之色。 「是呀。」小二並未覺得他的疑惑,只道是驚到了,繼續自豪的說著光輝的歷史,「看到門口那塊匾額了嗎?那可是皇上親筆題字的呢!」 「真是有幸呀!」煜宸附聲到,難怪看那蒼勁有力的筆跡如此熟悉,原來竟是出自父皇之手,看來這江南小鎮還真是藏龍臥虎呢。父皇此次的安排真是用心良苦啊。 「菜來啦!松鼠鱖魚、碧螺蝦仁、油燜筍、響油鱔糊、香椿豆腐、玉蘭餅……」小二順口地報起了菜名。 煜宸回過神來,看到一桌豐盛的菜肴,有點傻眼,一旁的德順遞上筷子,「四爺,快些用膳吧,涼了不好。」 「嗯。」執起箸,滿滿一桌菜也不知從何下手,卻見一道菜色澤金黃,上淋番茄汁,酷似松鼠,想來定是那松鼠鱖魚了,不覺胃口大開,想起張至和的《漁歌子》此時竟是如此貼切,不覺吟誦出口,「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公子好雅興啊!」不知何時,掌櫃的已笑盈盈的來到了桌前,「看來公子在飲食方面定是個行家啊,賜教。」掌櫃的作揖道。 「不敢,只是個碌碌食客而已;不想,這松鼠鱖魚外脆�媢遄B酸甜可口竟是如此肥美啊!」煜宸擺手。 「公子有所不知,這江南人吃魚最是講究時令的,民間有說法叫『一月塘鯉二月鱖、三月甲魚四月鰣。』這鱖魚正當時令,自然要鮮美些。」掌櫃的講的頭頭是道,也把煜宸和德順給聽的入迷。 「原來如此。」雖然皇宮的玉盤珍饈什麼沒見過,但應著此刻的景,卻是別有一番風情哪。 「公子慢用,恕老朽怠慢!」拱手作揖,掌櫃的旋又招呼起其他的客人。 店堂明亮,觥籌交錯卻不顯雜亂,喝著綿軟香醇的白酒,連著燭光也嫵媚起來。雨似乎是停了,好像起了風。店堂外懸著的燈籠,連著昏黃的燭光一道,在微風中搖曳生姿。偶有屋檐的雨滴滴落,在斑駁下勻染開來。一道清香飄來,似是堂內的,煜宸不由得轉過頭,但見小二端著一盞青瓷茶壺走過來,放下了手中的茶具,他才開口:「公子請用茶。」 卻見那溫潤素潔的茶杯上綴著青枝蔓蔓,煞是素雅。隨著茶水的注入,一片透明的青綠在杯中蔓延開來,那陣陣清香不是杭白菊又是何。白色的瓣在水的壓力下上下浮沉,一如人生浮沉不定,嫩黃的蕾如芒草在水中招搖。細品一口,那杭白菊特有的清幽立刻感染味蕾,在唇齒間瀰漫開來,不由為之一讚,「這茶果然好,想必這水也不一般啊,好茶自然要好水來般配。」 「公子厲害!小店泡茶的水乃是引自天下第二泉的惠山泉水,這茶亦是選取了杭白菊中最嫩的胎菊。」小二朗朗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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