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年亞馬遜推出電子閱讀器 Kindle,電子書從此正式發展,創始人貝左斯為了回饋母校普林斯頓大學,捐贈了一批 Kindle 供課堂實驗,選了三門人文課程,把課本的內容存入 Kindle,與紙本書的編排相同,在課堂裡一半學生用 Kindle 作為課本,另一半學生維持原來的紙本課本。這個象徵無紙教學的開始,可惜不到兩個月就喊卡,因為使用 Kindle 的學生說跟不上進度,說 Kindle 不是一個好用的學習工具。 減少用紙對教育工作有很大的吸引力,即使普林斯頓的實驗不理想,仍有各級學校實驗數位工具教學,學生不必抱著沉重的課本,是最值得稱讚的優勢,但對學習的踏實卻時有負面的評論。隨著電子書的快速進展,軟硬體的進步與降價,加上大型數位公司踏入教育領域,一些教師也寄望教學軟體、甚至教學遊戲,能縮減學生在成績上的差距,學校的數位教學漸成氣候。 根據最近的蓋洛普調查,美國有 89% 的 3-12 年級的學生,每週至少有幾天在學校使用數位學習工具,有 96% 的校務人員與校長、以及 85% 的教師,支持在校內使用數位學習工具,問到是否知道很多資訊來證實數位工具有效,只有 18% 的校務人員同意說是,也僅有四分之一的校長與教師同意,另有四分之一的教師說知道的很少、或完全不知道有這樣的資訊。 資訊有很多,有的研究發現數位工具對學習有正面效應,像是利用電腦學習數學,但有更多的負面反應,特別在中小學的層級。一份對 OECD 國家 100 萬高中學生的研究,發現多用電腦的學生,在學習的表現反而不佳。一份對美國大學生的研究,在課堂使用平板電腦或別的數位工具,考試的成績不夠理想。 在小學生使用數位工具學習的研究,有 8 年級學生在線上學習代數,成績遠不如在課堂聽老師講述的學生,而用平板電腦上課的 4 年級學童,閱讀能力比不用電腦的學童整整降低了一個年級的程度。 一門大學數學課程的實驗,學生在家裡用數位工具自我學習,然後回到課堂討論與解題,結果僅有少數原本數學程度就好的學生,獲得短期的效益,對別的學生沒有益處,反而使學習的差距加深。OECD 的研究也發現,數位技術對減少優劣學生之間的差距沒有幫助。 教育記者兼作家 Natalie Wexler,在她的「知識缺口:破碎的美國教育系統的隱藏原因」書中說,小學的課業過份著重沒有情境的閱讀技術,卻以真實的知識為代價。她例舉以服務低收入社區為主的 Rocketship 特許學校,高度的依靠技術,即使幼兒園的學童,每天也都坐在螢光幕前 80-100 分鐘,特別是學習認字更為明顯。 她走訪觀察小學,發覺有些學校每天用三小時以上的時間用於閱讀,其餘時間用於數學,社會學與科學幾乎從課表刪除,在標準閱讀與數學成績較差的學校更是如此,而越在較貧困地區的學校,數位工具的使用越為普遍,而加深貧富孩童之間的「數位分歧」(富有社區的孩童使用數位技術反而受到限制,請參考紐約時報這篇文章)。 過多的數位技術有什麼不好?那就要從電子畫面閱讀與紙本閱讀的差異說起。多年來的研究實驗,都證實電子畫面閱讀的速度比紙張閱讀慢,而且對內容的理解層次,對內容的記憶,都不如紙張閱讀。在實用上,學生喜好在紙本書邊緣寫字、做記號,或快速前後翻頁,但在電子畫面就不容易做到。這僅是表面原因,還有更深入的差異。 紐約的數位教育機構 Amplify,開發從幼兒園到 8 年級的數學、科學、識字的數位加強教材,CEO Larry Berger 說,數位技術雖然可以傳授很多資訊,卻不能展示「社會效益」的知識,要獲取這樣的知識,同學及老師必須「社會情境」(Social Context) 的連在一起互動,單靠數位技術只能削減學習的動機。這一理念與 Natalie Wexler 不謀而合,知識不能單靠技術傳授。 科學家很久以前就知道,閱讀的理解不在閱讀的技巧,而在閱讀內容的知識背景與字彙。1980年代一個有名的實驗,用一場棒球賽的文章,測驗學童的閱讀能力,結果發現懂得棒的學童成績非常好,即使他們平日的閱讀能力並不好,那些閱讀能力好但不太瞭解棒球的學童,成績反而不好。這個實驗以後用到多個領域,同樣證明知識比閱讀技術更重要。 技術能建造知識麼?Natalie Wexler 說或許能,軟體以認知科學設計,已經證實可以提升趣味增進深思,但 Larry Berger 仍持警惕,說技術用在教育僅是一種「練習、記憶、自動性」的支援。 課堂裡隨處都是數位教學工具,對學習究竟有多少幫助? Photo by fauxels from Pexel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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