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出門的理由 非常樸實無華且枯燥
我經常有這樣的經驗:要出門了,但是我與門之間突然出現了一個異次元空間,就是出不去,要拖個十到二十分鐘,甚至一小時,才有辦法走出去……
喔,別誤會,我不是在講鬼打牆,我無法出門的理由非常樸實無華且枯燥,只是因為我的小孩突然找不到東西/覺得襪子不好穿/發現要遲到了/肚子餓/想再玩一下/因為某種不明原因開始鬧情緒、跑來跑去,所以必須延遲出門的動作。(有時候還有老公,但老公無法出門的理由多半是鬧情緒或東西沒收完。)
如果只是出門上學、買菜或散步那還好,但,若是出門旅行,影響到玩耍的行程或心情,那就很令人惱火啊。所以,每次出去玩回來,我都會氣呼呼地說:「下次不要一起出去玩了。」但奇怪的是,過一陣子我還是會手滑訂旅館,想著下一次的旅程會更好。
去年的花東行,就是這樣一趟「再也不要一起去但還是一起去了」的旅行。一如往常,我們帶著大包小包(一個大箱子、一個小箱子、一台娃娃車、一個汽車座椅、一個拿來裝汽座的露營推車、好幾個背包、一個裝雜物的IKEA大袋子)來到光復,之後又繼續前往池上。為什麼要帶這麼多東西呢?啊就以防萬一啊。以防小孩想玩水的備用衣物、以防小孩無聊的玩具和書、以防走太累要坐計程車的汽車座椅、以防度假太閒(才不可能)可以趁機趕稿所以帶去的電腦……
還好當時是夏天,如果是冬天,那以防變冷要帶的外套襪子鞋子手套圍巾帽子還更多呢。也還好小孩都大了不用喝奶也不用吃食物泥,否則還要帶一堆瓶瓶罐罐和餐具。但小孩大了吃飯就沒問題了嗎?作夢啦。老大還是會挑食,除了義大利麵披薩日式定食漢堡熱狗水餃炒飯什麼都不想吃(幸好,花蓮光復糖廠有一家很好吃的原住民風味義大利餐廳,啄木鳥的家casa+,大人也可以吃得很開心)。老二還是會跑來跑去,唯一讓他乖乖坐著吃飯的方式是看YouTube。
和小孩出門旅行的要訣 就是不要按表操課
如果帶小孩在外面吃飯有各種眉角,那選擇住宿和規畫行程也是一門博大精深的藝術。因為怕老二從床上翻下去,我們一直傾向選擇有榻榻米的房間。但是有榻榻米,就表示小孩會瘋狂地在上面追逐、玩枕頭戰、在壁櫥鑽進鑽出。我三不五時對他們大吼:「趕快睡!不然明天起不來,就不能出去玩了!」根本沒用,他們會把威脅當鼓勵,更加興奮地追趕跑跳碰。
可想而知,計畫通常趕不上變化,想要早起出門去玩耍,結果通常是半夜才睡隔天睡到日上三竿,只能在附近騎騎腳踏車。不過這樣也好,和小孩出門旅行的要訣就是不要按表操課,而是儘量放鬆、隨遇而安、保留大量彈性,不能安排太多活動,但也不能安排太少活動,否則小孩「好無聊喔」的跳針,也夠魔音穿腦的。
在花東,我每天都會聽到小孩的「好無聊喔」。馬太鞍濕地、拉索埃湧泉、池上大坡池等景點,對大人來說是好山好水好風景,對小孩來說真的就是好無聊。即使給他們安排了划船、騎腳踏車、樹冠探險等活動,他們開心過後,還是說:「好無聊喔。」然後轉向電視或YouTube。
我一開始會惱怒,覺得他們怎麼都不懂得欣賞大自然啊,就算不能欣賞,好歹也感謝一下我的努力吧?但過了兩三天後我發現,「好無聊喔」就只是一句口頭禪而已,不需在意,我小時候也是開口閉口「好無聊喔」。小孩感受旅行的方式和大人本來就不同,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小時候和父母出門旅遊,也常躲在車上、房裡打電動,不肯出去看風景,我想我父母應該也覺得很浪費、很吐血吧。
多年後回想,我還是記得許多東西,比如沙漠中的跳鼠、天空的繁星、路邊的爆竹花、郵輪上會用餐巾做玫瑰花的帥氣匈牙利服務生……我想,在當下我應該是有更多感動的,只是現在想不起來了。
但,當下的感動正是旅行的意義啊,就像當下的煩悶、當下的爭吵、當下的崩潰甚至當下的無聊,都是旅行的一部分。這些感覺討厭又迷人,我想這就是為什麼即使再困難,我也還是想繼續和小孩一起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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