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房地產企業接連爆發事故,首居一指的碧桂園集團與中植系都難以避禍,種種危言一時甚囂塵上,進而對整體大陸經濟是否難逃一劫,亦深以為憂。大陸房地產市場的確問題重重。由於直接、間接與其關聯的經濟活動占經濟總體三成上下,倘若市場果真爆發難以收拾的危機,對基本上已十分脆弱的大陸經濟而言,確實影響深重。
當前中國大陸正面對重重危機。年初至今,拖累其經濟最重大的,是出口衰退難以挽救的局面。一開始尚能歸咎於全球市場深受新冠疫情及烏俄戰爭打擊,景況低迷;但市場景氣逐漸恢復,尤其美國市場進口回升之際,方才發現,實情並非如此;當美國大量增加對墨西哥、東協進口時,對大陸的進口反而節節衰退;不僅美國如此,類似情況也出現在他國,尤其是美國的盟邦之間。顯然自川普帶頭抗中以來,美國的反中情緒日益高亢,並波及其他國家。因此,大陸出口減少之勢,必愈演愈烈,難見止息。由於出口是帶動大陸經濟成長另一主要動力,如今也將成為拖累其經濟復甦的一大阻力。
近卅年來,投資快速增加一直是加速大陸經濟成長的另一重要推力。但是中共當局前幾年強硬的清零封控,尤其對做為製造與貿易重鎮的上海甫結束的封控,影響外來投資極巨。一旦在危疑戒懼之下退出大陸市場,於今日美中對抗極度升高的氣氛下,要再回頭,恐怕不易。
這三股推動經濟的主力都出現如此頹勢,不僅短期,恐怕相當時間之內,大陸經濟都會欲振乏力。除此之外,卅年來推動大陸經濟高速增長,使其得以躋身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加工出口業;一方面早在二○○八年就隨著汪洋等所鼓吹的「騰籠換鳥」政策被棄如敝屣;一方面則因卅年的「一胎化」政策強壓人口成長,目前甚至已由正轉負,也根本失卻廉價勞動的致勝優勢;因而早已失去推動工業增長的力量。全面欲取而代之的科技業目前被美國鎖定為全面封鎖的標靶,擁有再強的競爭實力也無用武之地。
其實除了美國為完全擊潰潛在競爭對手所造成的諸多傷害之外,上述各項拖累經濟的因素之中,其餘都是過度自信而專業不足的中共當局一手造成。
不容諱言,二○○八年之前的卅年,大陸經濟飛躍成長,完全是師法台灣的加工出口業策略而獲。根據台灣的發展經驗及其他後起之秀的傲人成效,我們必須承認這是人多民貧落後國家唯一的晉身之道,大陸亦不例外。但一旦脫離此軌道,飛躍之勢必急轉直下,回到與先進國家同步的慢速發展。中共見不及此,又未及早跳出「一胎化」的陷阱,經濟減速,早在意料之中。
但習於高速成長的中共當局,為了挽救頹勢,維持表面的繁榮,十餘年來一面放縱房地產商,以超高槓桿與地方政府狼狽為奸,狂推三、四線城市住屋建築;一面又放任地方政府以城市建設投資為名,大發「城投債」,狂建高鐵、高速公路等基礎設施。以貴州為例,到去年底已建設高速公路八三三一公里,甚至高於全日本的七八○○公里。這種狂濫建設固然推高了地方與全國的經濟成長,但城投債無力償還,總金額高達五十四兆人民幣,利息即占去地方政府收入的三成。
中共當局此刻正忙於為房地產市場解套,以期快速解決爛尾樓問題,緩和房地產融資壓力。其餘所能為力的就是以各種手段擴張國內消費,以彌補出口及投資的巨大缺口,但杯水車薪,前途不容樂觀。(作者為經濟評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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