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冒險。」
我很喜歡漫畫《海賊王》的一個設定：諸多「海賊」們有著各自的船，雖然彼此之間也有羈絆，但當遇到困難的時候，除非有人求援，否則他船的夥伴並不會輕易出手。原因無他，只因為每艘船的遭遇，是屬於每個海賊團各自的旅程，一旦有人「雞婆」出手幫忙，某種程度上就牴觸了出海的意義，讓「冒險」不再純粹。
兒子上幼稚園後某一天，我在遊戲場外遠遠看著他，好奇他與學校的其他孩子有什麼樣的互動。那時他年紀很小，幾乎是全園最小的一個，身材又特別矮，跟其他同學玩起來有點艱難，有時只能亦步亦趨，有時則在角落自顧自玩耍。
那天我看見一個孩子推了兒子一下，前因不明，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很單純的動作，衝過來，推人，然後站在原地不動。那個小孩比他高了一個頭，兒子跌坐在地上，年紀還小的他，甚至不懂得哭泣，只是錯愕地坐在原地。
這一推力道不大，老師剛好沒注意，這一幕只有我看見。而後幼兒園玩起了新遊戲，剛剛那場小鬧劇也就船過水無痕。
我後來並沒有繼續追究此事，孩子沒受傷，剩下的，我希望讓他自己面對。
教書這麼多年，我知道家長的焦慮，也知道孩子的渴望。即便我的孩子還很小，但有些原則似乎默默在心裡左右著決定，家對我來說，是孩子受傷之後的安全網、避風港，但有些保護不該延伸到其他角落。有時候這很難，有了孩子之後，我更理解家長的心疼與不捨，但我也常常告訴家長，或是問我自己：
我們能陪他一輩子嗎？
當孩子在學校遇到欺侮、霸凌，身為父母能做的，就是嘗試去接住那些情緒、安撫他受傷的心，但要如何面對那些霸凌者，尤其是同儕和老師，我想最該尊重的還是孩子的意願。
選擇與誰往來，與誰締結關係，甚至願意承擔受傷的風險，繼續維繫友誼，這些都是一個人該有的空間與自由。很多時候父母可以表達意見，但我想，這些也都該就僅止於「意見」。即便不忍、不捨，但我們也只能在背後默默支持，而不該插手他最後的選擇。
畢竟，那是他自個兒的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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