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28日 星期二

楊婕/你蠶寶寶,你全家都蠶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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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薈萃 楊婕/你蠶寶寶,你全家都蠶寶寶
【慢慢讀,詩】葉莎/極簡風鳥類
【極短篇】鍾玲/臨濟宗的開山祖義玄
幾米/空氣朋友

  人文薈萃

楊婕/你蠶寶寶,你全家都蠶寶寶
楊婕/聯合報
被規定的愛,暫時的愛,不會變成真正的愛。誰曾為蠶寶寶痛哭流涕呢?自然課進入下一個單元,老師從沒問起蠶寶寶的下落……

養蠶寶寶是每個人童年的無知之惡。

小三自然課有個單元「昆蟲的一生」,老師宣布每個人都要養一種昆蟲,大力推薦:「蠶寶寶最好養,每年九成的同學都會養蠶寶寶。」大家並不想在這事上當特別的人,有同學已先去文具店,買好裝在粉筆盒裡蠕動的蠶寶寶了。

我本來也要去文具店,另一個同學說他家有蠶寶寶,捧著大竹篩來,竹篩裡全是在桑葉間竄動的蠶寶寶。大家伸手去拿,像分炫風卡,我也領了幾隻蠶寶寶墊一把桑葉回家。

我們家向來沒有養寵物的習慣。就跟一般不養寵物的家庭一樣,小孩想養但爸媽為著衛生經濟及各種可簡單歸納為「麻煩」二字的原因不給養,也跟一般不給養寵物的家庭一樣,經不起小孩吵鬧退而求其次養過金魚,又跟一般不會養寵物的家庭一樣,不知道為什麼金魚就死掉了。

但養蠶寶寶是學校作業,不能不養。爸爸宣布蠶寶寶放在廁所裡,盛塑膠盒用粉紫色板凳墊高,蠶寶寶們就在盒裡吃飯跟大便,我好稀奇蹲在板凳旁,觀察白白胖胖的蠶寶寶。

那天晚上風雨變大,颱風要登陸了。蠶寶寶一口口啃快爛掉的桑葉,拚命蠕動著,葉脈越蝕越破,沒想到蠶寶寶食量這麼驚人,桑葉快吃完了。八點多,我向爸爸媽媽告急:「蠶寶寶快沒桑葉吃了!」爸爸問為什麼不多帶點桑葉回來?媽媽緩頰,說要出去替我找桑葉,爸爸阻止,「自己養的自己負責,不然冰箱裡隨便什麼菜給蠶寶寶吃,為什麼一定要吃桑葉?」

可是老師說蠶寶寶只能吃桑葉呀!我看著在殘梗間孱弱攀爬的蠶寶寶,急得快哭出來。晚點爸爸進浴室洗澡,媽媽說要出門倒垃圾便出去了。將近十點,媽媽姍姍回遲,手上拎著不斷滴水的塑膠袋,爸爸嘆氣:「齁,就知道。」媽媽說,騎到重劃區,繞了很久才找到一些桑樹。她有穿雨衣,全身還是濕透了。我好心疼蠶寶寶,更心疼媽媽。

之後我就記得準備新鮮的桑葉——應該說媽媽會記得,書局一盒十塊太貴了,按時去重劃區摘新鮮的。每次上廁所,我都彎腰看一看蠶寶寶,洗完手水不小心濺進塑膠盒就很緊張。發現蠶寶寶好像沒怎樣,有一兩次就故意滴水上去。養了一陣子,蠶寶寶只吐出一點絲來,又細又黃,不像課本的圖片那麼漂亮。是我沒照顧好蠶寶寶嗎?

其實,我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蠶寶寶。我只知道,牠們是「我的」蠶寶寶,卻不曉得蠶寶寶究竟可愛還是噁心。班上同學養蠶寶寶的新聞聽起來一個比一個恐怖:不小心踩爆噴汁、被螞蟻吃掉、拿奇異筆畫蠶寶寶整隻發黑溶解、失手捏碎蠶蛹……稍微好一點的,蠶寶寶破繭成蛾,群魔亂舞,天啊,真的有比較好嗎?

自然課的單元總會結束,我不可能養蠶寶寶一輩子吧?想到這裡,又分不清楚,蠶寶寶變成一堆蛾在家裡亂飛,跟死掉,到底哪種比較慘。我似乎不該設想寵物的結局,每天早上踏進廁所,看牠們依舊軟趴趴地窩在盒子裡,把桑葉嚼出爛爛的洞,猶不須做任何決定,便暗自鬆一口氣。

有天放學回家,板凳空了。爸爸說蠶寶寶突然流湯,拿去垃圾場丟掉了。我難過了一兩天,隱約有種解脫感。

被規定的愛,暫時的愛,不會變成真正的愛。誰曾為蠶寶寶痛哭流涕呢?自然課進入下一個單元,老師從沒問起蠶寶寶的下落。

除了蠶寶寶,小時候我還養過另一個東西:「電子雞」。這自然又是不能養狗/貓/兔與一切毛絨絨生物的替代性產品。電子雞是九○年代末由日本萬代(BANDAI)公司推出的,孩子喃喃勒索「不給我養寵物,那給我買一台電子雞」,天底下的爸媽聽煩了,如此而來一台。

電子雞是個手掌型藍色圓型機器,裝電池,淺綠螢幕蹦跳出一隻灰藍色小雞,價格便宜,設計也非常陽春。電子雞長得不像真的雞(像的話誰要養),輪廓被割成一格一格,跳來跳去有種脆笛酥的觸感。此外一切功能皆企圖提醒你「我是真的哦」:餵牠,飽足感跟體重會上升,陪牠玩遊戲,開心程度增加然飽足感體重下降,螢幕會顯示電子雞此刻的年齡、體重、飽足感和心情,讓你時時吊著一顆心。

我知道電子雞不是活的,可對我來說,電子雞比蠶寶寶更像寵物——蠶寶寶全班都有,回家也是爸爸媽媽幫忙,長大後聊起養蠶寶寶,朋友媽媽也說對呀都是她去公園摘桑葉,真是你養蠶寶寶,你全家都蠶寶寶。

但小小的電子雞躺在我的手心裡,別人不知道牠有生命,我知道。電子雞的呼吸吐納,唯有我懂——誰說《雲端情人》的愛不是真愛?是這世界太俗,只有我能感受到電子雞的靈魂,照顧牠、關心牠,為牠的生死負責。

睡前我把電子雞放在枕頭旁邊,半夜醒來看看電子雞好不好,早上也不賴床,不需要媽媽三催四請,自動爬起來餵電子雞。午餐晚餐也捧在手上,電子雞不吃飽,我怎麼能先吃飽?吃飽了還要替電子雞打掃環境呀。看電子雞吃飽喝足舒舒服服,我覺得好幸福。

然而我對那台機器其實不很熟,有一天不知怎地,我忘了該怎麼餵電子雞,按鍵全試過一輪,還是找不到。那年代沒有手機能上網孤狗,我向也有一台電子雞的姊姊求救,問姊姊要怎麼餵食?姊姊不肯告訴我,哀求姊姊好久,提出一堆交換條件,她都不肯說。

姊姊得意地繼續餵她的電子雞,手指活潑地按著,而我的電子雞不斷發出求救訊號,越來越衰弱,奄奄一息。我轉向爸爸媽媽求援,希望他們能動用權威,命令姊姊教我怎麼餵電子雞。曾在颱風夜出門替我找桑葉的媽媽,此刻卻對電子雞毫不關心,一臉「你們自己去旁邊玩自己吵一吵啦」的神情。

我的電子雞終於餓死了。雖然重新開機就能得到另一隻一模一樣的電子雞,吃同樣的東西、用同樣的姿勢跑跳、發出同樣的聲音……但照顧者對寵物的愛是不能重來的。我真真切切感覺到一個生命因我而死,非常、非常傷心。

看到新聞上說,太多小孩將電子雞忘在家裡,擔心電子雞挨餓蹺課,在學校也不能專心,偷餵電子雞,萬代新出的機種遂增加「暫停」的功能,我覺得我的愛被辜負了。


【慢慢讀,詩】葉莎/極簡風鳥類
葉莎/聯合報
1.高蹺□


抬起水花

又放下水花

黃昏在附近咿呀作響


一只竹橋

在風中倒下

又在風中扶起

不提風華,別具風華


在成龍濕地

一隻鳥是一字禪

有人說泥,有人說塵

有人心中有大海

有人心中無浮漚


有人邊走

邊和心中葛藤辯論

不巧被葛藤絆倒


2.反嘴□


蘆葦成群開花的季節

牠們結隊發呆

假裝淡定

其實驚疑

我在遠處偷偷的凝望


晚風不過輕聲一嘆

反嘴□一哄

而散

刷地拉起一片金光


明明踏入水中漥

爪中全不帶半點泥


【極短篇】鍾玲/臨濟宗的開山祖義玄
鍾玲/聯合報
唐宣宗大中八年(854年)義玄在鎮州(河北省正定縣)城東南滹沱河畔建立臨濟院。後世稱他為臨濟義玄。他接引徒弟,機鋒峻烈,迎頭痛擊,掃除依物攀緣的心障。義玄一位出家弟子問:「師父唱的是哪一家的曲子?我們的宗風是繼承何人?」

義玄故意壓低聲音答他:「在我師父黃檗那裡,我三次發問,三次挨打。」

義玄已經暗示徒弟不要動一些跟修行、跟佛法無關的念頭,但徒弟還在轉念頭怎麼繼續跟師父討論下去,於是義玄大喝一聲,用手中拂塵打徒弟的頭說:「不可以向空中打木樁。」

一天晚上在法堂夕參,一個掛單的僧人來拜見義玄禪師,義玄問他:「你從哪裡來?」

掛單僧人大喝一聲,義玄向他作揖,請他到台上盤坐他身旁。法堂中四十多個弟子都瞪大眼看著這個過了第一關的外單。義玄看掛單僧人正轉念下一步要問禪師什麼問題,義玄就用手中的拂塵打他。僧人起身跑下台出去。

第二天這僧人到義玄的方丈寮來,義玄把手上的拂塵豎起來,僧人向義玄禮拜,拜還沒拜完,義玄就用拂塵打他。第三天這僧人又來方丈寮,義玄又豎起拂塵,這次僧人站著,不動聲色,義玄還是打他。

你會說,做禪師不難啊,只要拿拂塵打人就行了,或豎起手中的拂塵就行了,是不是?非也,像義玄這樣的高僧是能洞悉對方心中轉的每一個念頭,能洞悉這念頭是否與道相合。如果義玄發現求教者的念跟道不相合,就立刻用激烈的行為幫他止念。我想這樣可以教導徒弟時時刻刻觀想和糾正自己起的念頭。

鎮州有個瘋和尚,法號普化。他手裡拎著個小銅鈴,走在大街上,迎面只要來人,就對他響一聲鈴,不論他是衣冠楚楚的少爺,還是衣衫襤褸的乞丐,他說,「這就是普化。」

有時路上他前面有一個人在走,就湊過去在對方耳邊搖鈴,對方一回頭,普化就向他攤開手掌說:「給我一文錢。」給不給他都哈哈大笑。

有一天普化跑到城外的荒墳堆裡,搖著鈴高聲唱:「明頭來,明頭打。暗頭來,暗頭打。四方八面來,旋風打。」

看來普化所言所唱跟義玄的傳法方式相似。

普化常常晚上到臨濟院的菜園子,偷拔菜生吃。方丈義玄叫僧人逮住他,問他說:「將來沒法子這樣偷吃你怎麼辦?」

普化用臂托開僧人的手,說:「沒有臨濟院,將來有大悲院。」

義玄笑他說:「你這條漢子吃菜像一頭驢!」

普化毫不介意,像驢一樣地大聲嘶叫。從此普化常常跟著義玄,像助教一樣跟義玄對話,以幫助弟子參禪。

鎮州冬天連日大雪,寒冷刺骨。一日臨濟院來了兩位嘉賓:河陽長老跟木塔長老。義玄請他們到僧堂內的地爐周圍盤坐、取暖,方形的地爐放了碳,中央鐵架上,小鐵壺正燒著茶。今日在日本的榻榻米老式房間中央還有地爐,是唐朝傳過去的室內設備。在三位長老身後面還坐了一圈出家弟子聆聽。

義玄跟兩位長老談到普化瘋瘋癲癲的事,像是在大街上搖鈴討錢。義玄說真不知他是平凡人還是悟道者。話還沒說完,僧堂的門打開,大個子普化跟著一陣風雪掃進堂來。義玄問他:「你是凡還是聖?」

普化毫不猶疑反問:「你說我是凡還是聖?」

義玄大喝一聲。普化隨口唱一個偈子:「河陽新婦子,木塔老婆禪。臨濟小廝兒,卻具一隻眼。」普化膽大而富批判性,他認為河陽的法像新娘子,困在規矩中;木塔的法像個老禪婆,囉囉嗦嗦,只有義玄的法清嫩如小廝,別具法眼。

義玄覺得他還是對法有執著,罵他:「賊!」

普化覺得義玄一樣執著,大聲回嘴:「賊!賊!」

普化說完奪門而出。坐在後面一圈的出家弟子參禪陷入沉思。臨濟禪的顛覆性很強,戳穿了表象門面,顛覆了長幼尊卑,顛覆師徒關係,更顛覆了人的自尊、自我。

義玄曾到河南省三門峽市、李村鄉、熊耳山下的空相寺,參拜達摩塔。禪宗達摩祖師來此地是在三百多年前六世紀西元535年,那年他已經一百四十多歲,那時空相寺還叫定林寺,是東漢的古寺。達摩於西元537年在此寺圓寂,次年蓋了達摩靈塔。義玄到了定林寺,管理達摩塔的塔主僧把義玄帶到塔前。塔主拿出開塔門的鑰匙問義玄說:「請問長老,您是先禮拜佛陀,還是先禮拜達摩祖師?」

必然是塔內有佛陀的龕,也有達摩的龕。義玄說:「佛陀、祖師都不禮拜。」

塔主一臉詫異地問:「佛陀、祖師跟長老您有什麼冤仇?」

義玄一拂袖,回身就走,離開空相寺。你說義玄拂袖表示什麼?為什麼連自己的祖師爺也不拜了?他是在點化那個滿腦子恩怨果報的塔主嗎?塔主後來悟了嗎?禮拜的順序完全不重要,禮拜不禮拜也不重要,是冤家還是恩人也不重要。那麼,什麼重要呢?你參參看。


幾米/空氣朋友
幾米/聯合報
空氣朋友。(圖/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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