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26日 星期四

隊伍之外的「畢業照」

聯副電子報
【跟我學日語—基礎報】提供寒暄問候、感謝、致歉、願望等日文情境對話,讓你在各種場合下做出適當的應對。 【音樂隊長電子報】是全台唯一的音樂產業專門誌,提供音樂產業、科技生活、專訪等專業又易讀的最新資訊!
無法正常瀏覽圖片,請按這裡看說明   無法正常瀏覽內容,請按這裡線上閱讀
新聞  健康  財經  追星  NBA台灣  udn部落格  udnTV  讀書吧  
2015/02/27 第4924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隊伍之外的「畢業照」
人文薈萃 房間8:零
微意思/不是夸父
慢慢讀,詩/童年的雨下不停

  今日文選

隊伍之外的「畢業照」
田威寧/聯合報
我常因為睡過頭而乾脆不上學,也常因為感冒發燒或各種不大不小的意外而沒辦法上學。功課缺交的次數多了,也不好意思交了。我沒向老師作過任何解釋,因為我是個連句「對不起」都說不出的彆扭孩子……

在上海的弄堂看到一個完全符合需求的雙肩背包,不是任何有名的牌子,一點都不貴。買了之後立即把原本手提袋裡的書本、礦泉水瓶、相機、手機連同本來提著的手提袋統統裝進背包裡。它跟著我去了上海、蘇州、杭州、寧波、雲南、甘肅、青海與南京。我對那個背包不太好,每天都讓它忍辱負重,我隨時準備失去它,也作好它的拉鍊會突然拉不起來或背帶裂開的心理準備。我沒有任何偏愛的背包,也沒有任何壞了會讓我傷心的東西。

拉著一個行李箱,背著已變得骯髒柔軟的背包,一碰到久違的客廳地板,「呼」了一聲後便倒在沙發上——終於回到台北了。重感冒的我昏睡了幾個小時,一醒來便得趕緊做一份有緊迫時限的工作。離開沙發,正準備打開行李箱的同時,腳底感到一個硬硬的東西,且聽到一聲完全不想聽到的「喀」聲。瞬間完全醒了。彎腰一看,背包的塑膠材質甲字形插釦缺了一角,插釦缺角的位置竟和我唯一擁有過的達新牌書包一模一樣。

我曾有一個紅色的達新牌書包,我曾幻想背著它進小學校門,我曾想著:如果當時有人拍下我背著那個書包的背影,一定是「開心」的象形字。也因著那張背影想必太快樂了,因此,至今我都不忍對那個在床上翻來覆去等天亮上學去的小女孩說︰「該你的,就會是你的;否則,即便得到了,仍會失去它。」

所有階段的畢業典禮都被我忘得差不多了,唯有幼稚園的例外。當天只有我是沒有家長出席的畢業生,但我曾擁有一張當天拿著獎品的團體照。我始終不知道是誰替我拍的,也完全忘了是怎麼拿到那張照片的。照片中的我看起來很開心,卻沒有得意的表情,站在我旁邊的是幾個貼著「模範生」紅色燕尾字條的小朋友。從小睡過頭的我從、來、沒、有當過模範生,至今也從未在任何場合以「楷模」姿態接受表揚。幼年的我常拿出那張照片看,每次都有種疑惑感,就是覺得那張照片有什麼不對勁。因為搬家太多次,那張照片早遺失了,但我記得照片中的我高高舉起一個紅色的達新牌書包——那所幼稚園被選為模範生的畢業生才能得到的獎品。只是,我的胸前既沒有貼著寫著「模範生」的燕尾紅字條,還站在隊伍的最邊邊——在園長與隊伍之間。我是除了園長之外,唯一沒有站在台上的人。隔了將近三十年後,因著那「喀」的一聲,因為缺了一角的插釦,我終於恍然大悟——不禁「啊」了一聲,然後是一個深深的,不知別人看起來是甜還是苦的笑容,同時也感到自己的眼眶一熱。

在我幼稚園時,電視上常出現達新牌書包的廣告,我非常想要,但既然從沒一個理所當然的撒嬌對象,所以我沒有任何向大人要禮物的記憶。我從未被任何物質慾望牽著鼻子走——這是我應該自豪卻其實沒什麼好自豪的特質。

我的幼稚園老師是那所幼稚園的園長,在教我們時便已是灰髮比黑髮多,戴著老花眼鏡,背有點駝,講話很慢卻很大聲。她讓不睡午覺的我可以獨自在涼亭玩,在我難得肯睡午覺時,挑最新的毯子給我蓋著。她總找各種理由送我她用過一次的鉛筆、無人認領的喜洋洋彩色筆、黏土與色紙。她在體育課完會說我跑得最賣力而多給我兩片餅乾,也曾織了條我記憶中的第一條圍巾送我。我讀幼稚園時,常常流鼻血,她總會將衛生紙撕成兩半,各自搓成條,塞入我的鼻孔,一下子就止血了。在那些日子裡,她最常和我說的話可能是「慢慢走,別又摔了」,或是「一會兒就沒事了。你最勇敢」,而我永遠都只會點頭,紅著臉,眼睛刻意不看她。我是連句「好」或「謝謝」都說不出的彆扭孩子。我常因為睡過頭而乾脆不上學,也常因為感冒發燒或各種不大不小的意外而沒辦法上學。功課缺交的次數多了,也不好意思交了。我沒向老師作過任何解釋,因為我是個連句「對不起」都說不出的彆扭孩子。

園長宣布畢業典禮時會上台領獎的人,所有的獎項與獎品都毫無意外地與我無關——事實上,每天只要帶手帕衛生紙給老師檢查連續一周,就能換到「好寶寶」獎,就連這樣我都做不到。畢業典禮當天,一如前一天的彩排,在園長明確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下,畢業生在〈軍隊進行曲〉中魚貫上台領取屬於自己的榮譽狀與獎品。我在台下有點專心又有點不專心地看著,覺得自己屬於今天的一部分,又不真的屬於今天的一部分。被念到名字的人把腰挺得直直地,在雙層階梯狀的鐵台上有點靦腆又有點得意地高高舉起榮耀。在悠揚的樂曲中,剩下最後一個獎項了,不需要看,我也可以想像得到嶄新的達新牌書包在陽光下耀眼的樣子。然而,之後的事,我竟然完全不記得了。

上小學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因為我迫不及待要背著達新牌書包上學,那個書包是正紅色的,硬殼塑膠材質上印著一隻有睫毛的灰色小象。我不斷起床,看看書包裡頭是否裝了姊姊送我的鉛筆盒,並把鉛筆盒打開,反覆確認是否帶了鉛筆、橡皮擦還有直尺。光是打開書包這件事,便能讓我獲得極大的滿足感。在把書包開開關關不知多少次後,我終於睡著了。隔天我是跳下床的,因為在上小學的第一天早上,發現自己又、睡、過、頭了。跳下床的瞬間,腳底傳來一種硬硬的觸感,同時聽到一聲完全不想聽到的「喀」聲。瞬間完全醒了。彎腰一看,達新牌書包的塑膠材質甲字形插釦缺了一角,可能是我前一夜最後一次打開書包後,忘了把插釦扣上就上床睡了。

不知道是否每個人都記得上小學第一天的情景?長大後的我聽說許多人在學校號啕大哭,邊哭邊喊著要找媽媽,還有人抱著媽媽不肯讓媽媽走,害媽媽得陪讀一整個上午,如此雷霆萬鈞浩浩蕩蕩地開始了此生正式的學習生活。而我完全忘了那天是怎麼度過的,單單記得我畢竟沒有背著那個闔不起來的達新牌書包上學。

那是我習得的第一課。


  人文薈萃

房間8:零
楊婕/聯合報
他穿五顏六色的衣服來接我,內襯棉T還有厚夾克,組合拼湊。我搞不清楚他究竟穿什麼衣服,我坐上後座,騎車時左邊老卡著一團衣服,又像包包,他的色系太雜,我不確定那塊布究竟是包包或衣服,只覺得前面的人彷彿披著一塊百衲被。

傳統的百衲被是方形菱形的,剩餘布料被剪刀筆直裁切再拼縫,節省溫馨。而我還不能描繪出布被底下他的形狀,應該是圓形的,O。內裡銳尖有所損破,歷經針工,但對我會是圓形的,沒有凹口。

圓形的O。

O第一次載我回家時,我行禮如儀打開外門,輕輕關上(怕他覺得我粗魯),他在原地,靜悄無聲。我走上二樓,打開內門,再輕輕關門。踏過一階階台階,我以為我會聽到O發動車子的聲音但沒有。走過小得不宜被稱為走廊的走廊,拿鑰匙轉開門,進到房間,點亮電燈,才聽見O的機車聲。我沒有到窗邊看,可我知道他跨坐上車,轉動車把,往左掉頭離開巷弄。O終於走了。

說起這件事,O以為我靠在窗戶上偷窺,我連進門前回頭看一眼都不好意思。這是一個聽音辨位的故事。

也有無數次回家的遭遇。其他朋友載我回來,都是到巷子就停,停在巷口的大樹旁邊,我會說我就住在這條巷子裡,自己進去。雖然巷弄被兩條極黑極黑,走過的友人總要皺眉頭說危險的小路包夾,但巷弄本身是單純的。那是條不長、有路燈的巷弄,夜裡看起來不太可怕。他們總是聽了就在巷口把我放下,騎車走掉。O載我回來時,我也這樣告訴他,且猶豫是否要讓他知道我住哪。

O卻很有耐心地問我住哪一間房。騎進巷子,車速放緩,一幢一幢地問,車輪慢慢往前移動。我說到這裡就可以了,O還是繼續騎行。我不得不告訴O我住在哪裡,用手指一指樓下信箱(避免指認面對巷弄的房間),假裝隨性地陳述,就像我只是在介紹路邊一間好吃的肥牛肉或泡芙專賣店。而我非常喜歡吃肥牛肉和泡芙。

欸,我喜歡吃的東西在這裡。

我長年住居,賴著賴著像要病了似的房間就在這裡。

我不知道O懂不懂得,指證自己的房間於我是多麼私密的事情。我總是清楚記得誰曉得我的住處,誰進過我的屋子,誰有,誰沒有。我可以輕易地在別人寄明信片時給出地址,那只是一串沒有溫度的街巷名稱和數字,但我舉起手臂,指向我的房子。我打開樓下破舊的銀色大門,走上石子灰階梯,被注視或一起,那樣的時刻,隱蔽在巷弄裡的我的房間,會和我一樣戰兢。

後來我問O,為什麼待在原地那麼久不走,O說確定妳到家了。從巷弄到房間,一道樓梯、三扇門,這樣短暫的距離,O認為我會失蹤?還是他看出我的居住之地並不單純,房間內外暗布的重重甬道,O預知多少?他有把握穩健步行而不跌倒嗎?

O,隨處可被指涉,代表重整或尚未出發的符號,連物質都不是。

O其實是一首我喜歡過的偶像劇主題曲。男主角將自己燃燒殆盡似地愛著女主角,一個殘破已盡的人,試著保護另一個和他一樣衰頹的生命。這是多麼感人的事情。

前陣子我又看完一部電影。電影裡,O是一種舊式戰鬥機,男人自願駕著那架飛機死去。畫面末了,那個男人的眼睛張得好大、好大,靠向鏡頭越放越清晰,聚集他的眼睛,卻能感到四周狂暴疾馳的風和被移動的天空。在O之上,他的雙眼興奮地就要逼出淚水。

而他永遠不會再流淚了。人們喜歡說:歸零。對O這個數字,二三十歲的我的朋友們多有所執迷。甚至許多人青春期曾懷抱活到三十就不要再老下去的念頭,我在很多書裡也看過。可是,沒有人真的到了三十歲就去死,我的朋友們,一個都沒有。

我從來不是那樣的人。我並不抱持三十歲一切就能歸零,或不能再被零收整的想像。這不表示我務實,我是根本不想擁有數字的概念,不想開展,從O為1,為9,為人。生而為O,我很抱歉。

我曾經相信一切都能成為O,而今再也不會了。

這樣的我在秋天開始跟O說話,我們說話的月分也有一個O。O是一個好欺負的人,底限之前,一切都無所謂。一旦逼近O,則不會絲毫讓卻,他要守住他的O。在我的房間裡,凌晨講電話時,O這樣說。我握著手機,想告訴O而沒開口。

(O,這間房間,可以承受死亡,卻不能再改變死前的線條了。)

有O的十月,房間的洞口寧靜地深邃,必須一步步探路。我知道O下次來的時候,就會走進我的房間。他將看見我的房間坐落走廊盡頭,夜裡打開窗戶,會目睹對面樓房一道又一道的鐵柵,白天,落進來的光也就一條一條,我住在被分割的長方畫面裡邊,日夜顛倒。

而他是房中唯一的O。圓圓地,就像眼睛。會一張一閉,但永不變形。

這是我最後一個,O的祈禱。


微意思/不是夸父
李進文/聯合報
桃樹旁,

坐一老人凋謝了,

忽見他手上的枴杖開始長出綠葉,

綠葉成蔭,

終至遮天蔽日。


慢慢讀,詩/童年的雨下不停
許含光/聯合報
之一

而童年的雨要停了
等你睡著
他便停了

孩子以睡眠換日
童年的雨為他換日
睡了雨便停
安靜的聽孩子的夢囈
孩子還不想睡
不如不說
因為童年的雨下不停
醒了還是同一天
繼續在陣雨間奔跑

只要孩子不睡
雨不能為他換日
便不會老
而童年的雨要停了
孩子依然不睡
童年的雨下不停

之二

在車站遇見了大象
抱著已死的小象
大象已剪斷了尾巴
大象已割下了耳朵
小象已經死了
小象差點兒死了

大象啊大象
請把已死的小象交給我
在我長大的地方
還有一片溫柔的草原
草原上有一段短短的鐵軌
列車將緩慢的進站
列車不會開了
就讓小象跟著我在這裡下車吧
小象差一點就死了
這裡還有片溫柔的草原

等小象長大
成為了大象
才知道
原來這片溫柔的草

是紅色的
童年的雨是紅色的
小象的淚也是紅色的

他早就死了

濕透了的老人與小孩
為小象的屍體打傘
原來這片溫柔的草

是象的墳場
列車依然不開
童年的雨下不停


  訊息公告
讓三星輸到脫褲子?!雷神力拼全球手機NO.1
2014年,小米賣出6千萬支手機,但是銷售額還是輸給三星很多;2015年,雷軍誇下海口,定下了1億支的目標。新的這一年,小米有可能攻城掠地,讓三星輸到脫褲子嗎?

世界第一主廚:給我幾隻新鮮的螞蟻
Noma團隊進駐東京酒店一個月,日本版的Noma一道北海道蝦料理上,是幾隻能刺激味蕾的小螞蟻,只為了保證在地和新鮮的原則,Rene Redzepi還刻意每天早上特別從日本長野運來最新鮮的螞蟻。

本電子報著作權均屬「聯合線上公司」或授權「聯合線上公司」使用之合法權利人所有,
禁止未經授權轉載或節錄。若對電子報內容有任何疑問或要求轉載授權,請【
聯絡我們】。
  免費電子報 | 著作權聲明 | 隱私權聲明 | 聯絡我們
udnfamily : news | video | money | stars | health | reading | mobile | data | NBA TAIWAN | blog | shopping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