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倫劈頭就問：「你去了哪裡？」 「保羅家。」他說，「費茲吉本先生載我回來的。」 「為什麼不傳簡訊給我？你明知道規定。」 「我忘了。」這是真的。在他腦袋裡，保持聯絡是最無關緊要的事。 她用力關上櫥櫃的門，「你知道發生什麼了嗎？你那個白痴老爸叫房屋仲介來看我們這棟房子。你認為怎樣？」 他沒回答。 她聲音更大了，「我說，你的白痴老爸準備把我們房子給賣了。這裡有一半是我的，但有人問過我嗎？完全沒有！」 傑夫曉得她這話不是對著他說，而是講給在附近，或許在居家辦公室的溫斯頓聽。他猜得沒錯。他父親腳步不穩的走進客廳，眼睛紅通通的，一副剛喝過酒的樣子。「你回來得有點晚，兒子。」他對傑夫說。 「真是美好的畫面，不是嗎？」海倫說，「金融天才即將買下……什麼來著？托斯卡尼的別墅？斐濟群島裡的一座小島？」 溫斯頓的身子輕微搖晃，他手扶椅背好穩住自己。「別這樣！」他吼道，「別把我說得跟罪犯一樣！這是一項……一項誠心誠意的投資。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我原本可以……」 「誠心誠意！」她用他的話反擊回去，「你巴結他。你看他是個有錢的老人，房產可以便宜賣給你，因為你像他兒子。是啊，華倫爹地，我會好好照顧你美麗的小王國。可是一旦你得手，你馬上就會賣給房產開發商。」 「這是投資！」溫斯頓看來有點不解，他舉起雙手，一副無辜的模樣，彷彿想澄清所有的事。「我這樣做是為了妳，海倫！是為了我們全家！」 「不！你這樣做是因為貪心。」海倫說，「這下可好，我們全家都要無家可歸了！」 他搖搖晃晃往前走，怒氣爆發了。「妳該死的給我閉嘴！我們一定能把錢要回來。在那之前，我們可以租房子住。」他朝她伸出手來，聲音顫抖，「再怎麼說，海倫，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家人！」 「你沒有家人了，溫斯頓。」她說。 「不要再說了！」傑夫大叫，「求求妳不要再說了！」 「你毀了我們！」海倫說，「毀了你的孩子，一個接著一個。現在，是我。沒錯，溫斯頓．羅榮美，你也毀了我！如果房子沒了，我也不會留下來。」 溫斯頓打了她。 他拳頭舉起兩次。第一次海倫尖叫，身體偏了過去。第二次拳頭落下時，她跌倒在地。 傑夫衝到媽媽身邊。她背部着地，手臂和雙腿以怪異的角度攤在白色大理石地磚上。她嘴唇流血了，血沿著下巴滴下來，不過她意識還算清醒。傑夫握著媽媽的左臂，扶她坐了起來。她哭著，左邊臉頰有紅色的傷痕。 傑夫朝著站在椅子旁邊的溫斯頓大喊：「爸！」 溫斯頓搖頭向後退，身子微微顫抖，似乎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海倫站了起來，摸摸她的嘴唇，看見手指上面紅色的血跡。「我受夠了。」她說，然後朝浴室走去。 傑夫哭了，哽咽的說：「為什麼，爸？為什麼要打媽媽？」 溫斯頓重重坐進椅子裡，瞪著兒子，可是傑夫覺得他根本沒在看。「見鬼了，真是一團亂。」他大聲咆哮。 一段漫長的時間過去後，海倫拉著她過夜用的行李袋，從北面廂房出來。她嘴唇還滲著血。她不理溫斯頓，直接對傑夫說：「我已經在汽車旅館訂好房間，傑夫，收拾一下東西，能過夜就好。我們明天再把剩下的帶走。」 溫斯頓看著她，什麼話也沒說。 「求求妳，媽，」傑夫說，「求求妳別這樣！」 「我說，去收拾行李。快，傑夫，快去！我們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不去。」他眼淚又飆了出來，「媽，求求妳，留下來好嗎？」 「我們走定了！」她拿袋子敲他的腿，「照我的話做！」 傑夫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人撕開那樣，一片片扯了下來，再一片片灑向風中。可是還有一些別的，一些堅強的東西存留下來。他走到溫斯頓身邊，這男人此刻像石頭般，動也不動的坐著。傑夫把手放在男人肩上。 「不，媽，」他說，「我要和爸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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