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27日 星期二

另一對鄰居.詹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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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28 第4304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另一對鄰居
詹澈/聯合報
從清明往端午的路上,來來回回,影子追過影子

我已中年,為了未老,我努力保持清醒

隔著車窗與柵欄,我在速度中,不經意

在高速公路上看見,一對鄰居;

一簇墳塚挨著一個村落往後走,走得很慢

 

走得很慢,一個活的扶著一個死的,或者一個死的

又活過來扶著一個老的,它們與墓碑

沿山稜線,參差著交叉著十字形的電線桿

電線上站滿了形似喜鵲的烏鴉

春天已經轉身了,牠們還站在上面想什麼

 

荒塚放任牛筋草與鐵線草蓋滿墳頭

間或有蘆葦和五節芒的根,向下穿插棺廓

向上開滿雪絨絨的白花時,伯勞鳥就來嘎秋了

晚風中,似有人燒起陰間用的紙錢

這營養的灰燼很快會被野草在雨水中吸進土裡

 

當城市伸展四肢向鄉村擠壓

鄉村是變高了還是變瘦了,高速公路穿心而過

在它們之間,被夾著的一簇簇墓塚

是它們之間最好的鄰居,警告它們

歷史與記憶,土地和情義,不能忘記

 

也提醒人們,它們是好鄰居;

生和死這對好鄰居,沒有距離似的挨著前進

如黑夜挨著白天走近了,好慢又好快,兩千多年了

死了的屈子還活在我的天問中,我如何保持清醒

從清明往端午的路上,我為何還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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