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他們有「關係」以後,我就成了一個受牽制的人。關係這個詞可深可淺,可黑可白,可曖昧可死去活來;關係這東西也像一條繩子,或把人事物連結起來,或可棄之於野,讓禽獸給叼去啃了吃了。剪不斷,理還亂,最難解的關係,恐怕都跟感情有關。誰先動情,誰就先套了繩索在自己頭上,是不是?所以一開始,我就設定好,沒有關係。吃一餐飯,能有什麼關係?沒有關係。
結果並不是這樣。
傍晚小龍沒來,我又有事急著出門,不能等他。他去哪裡了?每次這樣一想,我的腦中都浮現一個念頭——車禍,然後他曬屍於街頭的畫面就顯在眼前。
我真的不能等他了,往往這時候,也就是飯點的時候,他都是第一個來報到,今天到底怎麼了?其實不是只有他,先前閃電俠也缺席過,大胖子、皮皮也是這樣,他們在「曠課表」上都有記錄。
我喚他,他還是沒有來。
此刻我看他,倒像一名不肖的遊子,沒有手機,沒有地址,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說不見就不見了——多麼不公平的關係!我有些不高興了。
不高興也是連著牽掛的,我鎖上門,開車行在路上,心卻還被牽制在家裡,後院木造陽台上。小龍來了嗎?我託皮皮告訴他,廚房為他留了一份晚餐,等我晚上回來再給他。
皮皮不知轉告了沒有?很晚我回來的時候,駛進自家車道,看見後院感應式夜燈是亮的,陽台上有熟悉的身影,一、二、三、四,四隻都在,當然也包括小龍。他們是來吃消夜的。
小龍,青虎斑貓,他和他的同伙來作我的食客,已有一年半了。我覺得我被他們所倚靠,漸漸地繫上一條繩子,一條日夜相見的繩子——一份心心念念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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