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人在情境中時,完全無法知覺或跳脫,當事隔多年後再回頭審視時,一股荒誕不羈油然而生。那年離鄉背景,遠赴大台北求學,家境並不寬裕,九月剛開學,我十月有假迫不及待便搭車返家,初次離家,儘管已經成人了,想家的心情千纏萬繞。奶奶見我回家劈頭就責備:「坐車不要錢嗎?」我當下難過到掉下眼淚。寒假來了,我想我該打工賺點零用。應徵一份陪伴老太太的工作。教授剛剛過世,孩子都在國外,急需有個人作伴。同學都走光了,我住進了教授太太宿舍,答應陪她到初五。那是個寬敞的日式宿舍,和室格局,還有三四個空房間,是教授兒女出國前臥房,另外還有一個大書房,環境幽雅,鬧中取靜。
年夜飯,預錄的大年夜節目震天嘎響地播放著,兩個關係不太熟身份又有些尷尬的主僕靜悄悄用餐,沒一會兒在美國的孩子們來了長途電話,然後等電話掛上,老太太整個人跌落在沙發椅上,神情十分落寞!遙不可及的親情滋潤不了孤單老人的心,柔軟蕾絲滾邊床單籠罩著無邊的黑夜,淡去的親情試圖藉著電話線保溫,少了兒孫繞膝歡鬧的屋子加上另一半驟然離席此刻讓氣氛多了一絲淒然!
夜深了,想家的心讓瑟縮在棉被裡的小女孩哭了,原來一時衝動的代價如此高昂。老太太應該有覺察到我心情,年初三一早便要我回家,並殷殷叮嚀要我用功唸書。奶奶一見我回家,又心疼又高興的說:「哪有人不回家過年的?」啊!我頓時破涕為笑,原來說者無心!雨過天青,挽起奶奶的手,有一種無以言喻的激動!這是一趟短暫心靈憂鬱旅程,任性後終於撥雲見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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