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的兒子和孫子回家了
到目前為止,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成為貓奴,全家人更覺得不可思議,紛紛猜測我一定是被附身了,才會突然轉性。
過去二、三十年來,老公和雙胞胎兒女使盡各種招數,拜託我讓他們養寵物,但處女座的我具有過敏體質,只要想到貓狗的毛四處亂飛,踩過大小便的腳在沙發和地毯上散播細菌,說什麼我也不能讓步。
沒想到兒子讀成大時,領養了一隻小黑貓,當時他在台南我根本不以為意,直到他要服替代役,抱著小貓出現在門口說:「媽,您的兒子和孫子回家了。」無奈被強迫中獎後,從此孫奶酒登堂入室,直接住進兒子房間。
當晚他們三人興奮地逗貓,我害怕毛茸茸的小動物,抵死不敢探看。等假期結束,家人全數上班了,我不得不鼓起勇氣照顧。孫奶酒畏縮地露出小臉,我端來臉盆溫熱毛巾,幫牠擦臉擦全身和屁股,確定乾淨後才敢讓牠到處走。
一天二天過去了,孫奶酒也懂得家規,下樓前不管寒流與否,自動跳上電腦椅,雙手搭在桌面上等待擦澡。偶爾急著出門,直接掛上鈴鐺領結說:「貓奶奶今天很忙,沒空幫你洗臉喔!」牠還趴著,滿臉疑惑地看著我,彷彿問:「為什麼還不洗臉呢?」潔癖的人養出愛乾淨的貓,牠連自己便便都嫌臭,非要喵喵叫人清掉才肯罷休,老公看了直搖頭:「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孫奶酒深懂有奶便是娘的道理,整天跟前跟後,冬天躺在沙發午睡,牠馬上膩在我身邊當不用充電的「貓懷爐」,奶孫倆一起睡個暖呼呼的午覺。
有時牠也像調皮的小孩一樣惹禍,短地毯被牠抓成長毛毯;掛在牆上的名家字畫被牠撲上去抓蚊子,應聲扯成廢紙;牠最愛偷喝茶杯中的水,廣口的整顆頭直接塞進去喝,細長杯子則推倒在桌上舔飲,家裡漂亮的杯子都被摔光了。
聰明的牠,只要我躲在矮櫃不動,牠馬上機警就戰鬥位置,放低身體高度,然後悄悄地匍匐前進,再快速衝到我眼前,發出興奮的「吼……」聲,好像說:「我逮到妳了!」有時牠還會跳到高處,居高臨下逮捕我,真實版的「躲貓貓」連我都覺得很刺激呢!
奶酒對逗貓棒興趣缺缺,但只要輕喊一聲:「孫奶酒!」吸引牠的注意,再將A4紙揉成紙球往空中拋出,牠立刻像狗一樣凌空飛接。每每我拍手稱讚:「好棒喔!」牠就愈玩愈起勁,一再將紙球咬到我跟前,意思說:「再玩一次。」讓我不忍心拒絕。有一次牠找到一根棉花棒,推到女兒跟前,兩人就玩起你推來我推過去的遊戲,來回超過三十幾次,如此定性讓人嘆為觀止。
施暴者是孫奶酒,只能認栽了
一歲以前的孫奶酒很愛說話,像極了會說話的咪咪師父。有時抱在懷裡,我問牠:「孫奶酒,你有沒有很幸福呀?」牠必回答:「有……呀!」尾音還上揚,聽過的人都說太神奇了。牠唯一的朋友是我對門鄰居,每當我開門喊:「王小姐!」牠也好奇湊在門口:「王……王……」叫個不停,鄰居聽了都說發音超像。
可惜這種特殊能力在孫奶酒一歲時已結束,當時牠因為發情,三更半夜老對著窗外號叫、到處噴尿,帶去結紮後,牠非常憤怒,自己躲到衣櫃裡兩天不吃不喝,不時發出低鳴、嘶吼或貓哈氣聲音,之後再也不愛說話了。
孫奶酒的聽力極佳,從三樓可以認出貓爺爺回來了,旋即衝到門口喵喵叫迎接,貓爺爺一進門,牠立即躺在地上要人拍背。若脫鞋子慢一點,還會抬頭催促,這時貓爺爺只要說聲:「小頭頭呢?」牠馬上乖乖將頭貼住地面,誰說貓聽不懂人話?
或許拍背太舒服了,讓孫奶酒予取予求,如果我忙著打電腦或玩手機,沒有馬上伺候牠,牠會生氣地用利爪,以迅雷不及掩耳神速,朝我手臂或小腿劃過一條條血痕,每當我痛徹心肺訓斥牠:「孫奶酒,不可以抓人!我幫你煎鯛魚吃,幫你用溫毛巾擦澡,你怎麼可以忘恩負義,抓得我滿身傷呢?」一定看到牠趴在地上,故意把頭轉向一邊,雙眼閉目養神,對我的諄諄教誨充耳不聞。
這兩年來,我右手右腳到處都是新疤舊痕,朋友聚會上,許多人都打趣地問:「妳是不是被老公家暴呀?」開玩笑!以我入伍打滿靶的光榮紀錄,老公敢動我一根寒毛,那他是不想活了,偏偏施暴者是孫奶酒,我只能認栽了。
好不容易,那個害我傷痕累累的「不孝子」最近結婚了,才暗自慶幸終於可以退貨,終結被貓家暴的日子,沒想到媳婦才逗著孫奶酒玩幾分鐘,竟然開始鼻子癢打噴嚏,原來她對貓毛過敏,唉!看來這輩子,我是無法脫離孫奶酒的魔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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