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學期結束,秋野芒又要帶著戲去旅行了。第一站是台東長濱鄉的寧埔國小,會來寧埔,有一段特殊的緣分。去年十一月台新銀行公益活動票選時,寧埔的楊淑曾老師幫我們投了票,並在臉書上留言,希望寧埔的孩子也可以看到生命中的第一場戲。我回覆,只要得到台新的補助,就到寧埔演出。其實沒等投票結束,我們就把寧埔直接加進了演出行程裡。
來到寧埔,覺得楊老師似曾相識,我們的志工佳璇翻出一張照片,說,「是她。」原來2017年我們在花蓮水源國小演出,小朋友集合在穿堂,有位老師拿出手風琴,帶著小朋友唱歌,記得最後一首唱的是〈雲上太陽〉,純淨諧美的歌聲,記憶猶新。那位用手風琴帶唱的老師就是楊淑曾老師,難怪她說,她看過秋野芒。
1月12日出發這天,海岸山脈烏雲密布,頗為不善,我決定走縱谷的9號線,不走海線的11號省道。
但寧埔在長濱,我們終究要穿過海岸山脈。轉進玉長公路,下雨了,一出玉長隧道,不但下雨,還有濃霧。進入11號省道,雨勢滂沱。馬上要下車卸貨了,喚醒所有人,叫大家拿出雨具。所有人看到窗外的雨勢,一片沉默,紛紛穿好雨衣,神情凝重如準備迎戰的戰士。
車停了,路口有個學校的標誌,同時也立著一個禁止甲種大客車進入的標誌!我傻眼了,難道要在這樣的大雨之下,把所有東西用人力搬上坡,搬進學校嗎?我下車勘查路程遠近,冒雨走了近一公里,心中更加憂慮,這有點遠!我身著防雨外套,下半身已經濕透,遠看以為是學校的一片建築,走到近處發覺並不是,學校在哪?更裡面嗎?這路太遠了!我在大雨中拿出手機google,手太濕,幾乎不能操作。好不容易查出來,是下一條巷子才對!
我回車上,往前開。果然有另一條巷子,沒有禁止大客車進入的標誌,我們轉彎上坡。
別高興太早,中途一個S型彎道,兩邊有樹枝伸出,車子過不去。我們派人站上學校圍牆,把樹枝頂高,才過了彎。到了門前,問題又來了,坡道斜度很陡,車子底盤可能會卡住。我冒雨下車勘查,研究路面坡度,決定走門的右邊,較平緩。讓所有人員下車,減輕重量,讓底盤升高一點,此時真的錙銖必較了。我趴下來監看,雨水就在臉頰下面流過,車子一寸寸移動,和地面的距離也一分分縮小,幾乎就要擦到,但就維持那一點點縫隙,車頭開進了門口。
但車頭過,不代表車尾會過。後輪來到斜坡前,是另一個考驗,就在分寸之間,一步步履險如夷,車尾也進了校園。這時,周圍響起了掌聲。我們不用冒雨搬運了,希望老天沒有太失望。
第二天早上陰雨依舊不停,演出前,我拿出手鋸,叫了兩個人,抬著A梯,來到有樹枝伸出擋道的S彎道,爬上去把伸出來的樹枝鋸個乾淨。
演出完成了。寧埔另一位老師拿出吉他,十來位小朋友一字排開,演唱了兩首歌:〈寧埔的wawa〉、〈孩子啊跟著〉,再一次,我聽到那和諧純淨的歌聲。幾個小女生隨著歌聲,身體自然律動,如輕柔的水浪。那位打木箱鼓的小女生,兩條褲管,一黑一白,完全不同的花樣,一臉酷樣,身體動也不動,卻擊打出非常準確的節奏。
彷彿約好了要同台競演一樣,演出結束時,雨也停了。這雨下得也很賣力,只是我們有掌聲和歌聲,這大雨可沒有。不過我會記下,「秋野芒2019外縣市的第一場演出,在寧埔,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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