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水碧,斷橋水下一艘雅致畫舫靜靜地泊在中央,舫上一位素衣女子正彈奏著古箏,箏聲隨水逸散,引得路人紛紛駐足。 「江南堤岸白沙淺,羅帳輕拂紫竹香。念是舊情知舊恨,斜倚畫舫唾檀郎。」 古箏之聲斷然而絕,素凝緩緩回頭,只見西湖邊上站著一位白衣緩帶的俊朗公子,素帶束髮,手執折扇,正微笑著看著畫舫上彈箏的她。 素凝早已習慣了男人那如同野獸一般的眼神,然而現在卻突然觸得這好比深谷清澗一般淡然出塵的目光,心神俱是一震。可是下一刻再循望而去,那位白衣的公子卻已經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與寶兒回到別院已經是傍晚時分,奚慕兩手不空地提著今日在西湖買的繡鞋。一位老婆婆一手牽著瘦小的孫女,一手提著那些繡鞋,奚慕看她可憐便買下了所有的鞋子。寶兒賭氣?那些鞋子全是奚慕買的便一雙都不提,根本不管奚慕一身公子的打扮再提一堆繡鞋是多麼的彆扭。寶兒一直都?她心腸太好,但是她每一次都會?:「我只是滿足於自己的良心舒坦,這不算心腸好。」 寶兒推開了別院的大門,然而�堶悸滌}仗卻讓她一瞬間愣住了。 別院�堶控K密麻麻地站著官兵,再仔細地看去,原來別院的另外幾面也都站滿了官兵,只不過天色已晚再加上她們?話去了沒有注意到。 所有的官兵整齊地跪了下去,聲如轟雷一般地齊齊喊道:「參見皇后娘娘!」在那些官兵前面站著一位穿著盔甲的男子,只見那男子雙手抱拳半跪而下,恭敬地道:「皇上派微臣來接皇后娘娘回宮!」 奚慕原本洋溢著微笑的眼一瞬間被冷漠佔滿,寶兒連忙退了回去站到了她的身邊。許久之後,奚慕淡淡道:「牟愛卿平身,諸位將士平身。」 牟許之起身後立馬對身後官兵道:「將那沒大沒小的奴才給我拿下!」語畢,兩個高頭大馬的男人衝到了寶兒前面伸手便要將她擒獲,然而奚慕卻眼疾手快地將寶兒拉至自己身後,怒斥道:「牟許之!她是我的人!」 牟許之連忙跪下,道:「臣不是有意冒犯娘娘,只是這個奴才竟然讓皇后娘娘拿東西,簡直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該誅九族!」 奚慕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上的繡鞋,伸手遞給了寶兒,道:「寶兒是我的貼身丫鬟,誰都不可以動她。」 「微臣…微臣明白。」牟許之沒有辦法,只好作罷。 「什麼時候動身?」 牟許之恭敬地答道:「明日。所有的一切微臣都已經準備好,只等娘娘… 「要是我不同意呢?」奚慕突地淡淡道,牟許之一愣,許久都答不上話。其實奚慕明白,聖旨已下,即使是屍體牟許之都會將自己帶回去。沒有再理會不知如何回答的牟許之,奚慕淡然地走入了房間,寶兒連忙跟了上去,關上了房門。 「少爺…」突覺不對勁,寶兒連忙改口,「娘娘,我們這就要回去了啊?」 奚慕看著眉頭擰在一塊兒的寶兒,微微笑道:「怎麼,樂不思蜀了?」 「不是,寶兒只是覺得回去之後的日子肯定沒有現在這麼逍遙…而且皇上他…他…」寶兒欲言又止。 奚慕將寶兒手中仍然還提著的繡鞋拿了一雙過去,苦笑道:「就將這繡鞋帶回去吧,也當是個紀念。」 紅牆金瓦,碧水玉臺。 這便是皇宮,天之驕子所住的地方,承載了無數人的夢想,也囚禁了無數人的靈魂。 「臣妾奚慕參見皇上。」奚慕脫下了那輕鬆的男子裝束穿上了一身華衣,翠翹金雀銀絲裹鈿,清素的臉頰上略施粉黛,可眼角眉梢均流露出一股掩藏不住的清雅幽韻,就似那蓮瓣素心蘭,華麗的花瓣包裹著清素雅致的蘭心,優雅得如同孤立山巔的仙子,華麗得好比輕啄豐羽的金鳳。 奚慕微微地低著頭,等待著皇上——他的夫君、夏平王朝第二十二代君主胤焱讓她平身,然而許久都沒有聽見胤焱有任何反應。 他在生氣嗎,是自己離開太久觸怒他了? 怎麼可能! 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可能,他更希望的是自己因為某個意外永遠不要回來,那樣他就可以… 「妳在想什麼?」一個醇厚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奚慕感覺到那個如同天神一般的男子離開了批閱奏章的書案走到自己面前,正冷淡地凝視著自己,她的背脊一片冰涼。 「回皇上,臣妾並沒有想什麼。」 「抬起頭來,看著朕。」冷冷的命令,強勢的壓迫感,奚慕不得不微微抬起了頭,然而剛將臉抬起來,一隻有力的手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行將她的臉正對著他。 他還是沒有變,冰冷的眼神,輪廓分明的臉,高挺的鼻梁和淺薄的唇。 「看來妳這趟去江南微服私訪的日子過得不錯嘛,膚色紅潤多了,連眼睛都變得更有神了。」 「謝皇上誇獎。」 突地,一個嬌嗔的聲音在簾後響了起來,「這不是奚姐姐麼,您什麼時候從江南回來的?」 只見一個衣衫不怎麼規整的女子從御書房後面皇上休息的房間內走了出來,雪白如瓷的肌膚襯著那雙璀璨如星的眼眸,朱唇皓齒身姿婀娜,她便是皇上的寵妃——肜妃。可是她從未叫過奚慕為「皇后」,而是一直稱之為「奚姐姐」,在她的眼�堙A奚慕除了比她先嫁給皇上之外,沒有任何地方能夠與自己相比。而胤焱,那個沒有人猜得透他在想什麼的男人,也似乎默認了肜妃的這種無理。 「奚姐姐,您既然回來了就該好好地休息休息,皇上每日批閱奏章也很累的,您也該讓皇上好好地休息休息。」?著便挽上了胤焱的手整個身子都貼了上去。胤焱隨即收回了捏著奚慕下巴的手。 御書房後面皇上休息的房間是任何人都不能夠隨便進去的,可是如今這個受寵的女人卻可以隨意出入。 奚慕微微地將頭低了下去,輕聲道:「臣妾這就退下,不打擾皇上了。」?著便躬身後退。 「慢著。」胤焱突然開口,肜妃驚訝地看著他,只聽他冷冷地道:「皇后去江南兩個月可有所收穫?」 奚慕低斂著頭,淡淡道:「不知皇上所?的『收穫』,是指何事?」 「民情、民心、民怨。妳此趟乃是微服私訪,那便應該有所發現,明日妳上交一份奏折給朕,朕會詳細地看看你此次的所有『收穫』。」 奚慕面無表情地道:「臣妾領旨。」 待奚慕離開後,肜妃嬌嗔道:「皇上,這哪兒有後宮寫奏折的先例啊?!」 胤焱冷冷地將手從奚慕的懷中抽出,「以後不準進朕的御書房憩室。」 「皇…皇上…」看著胤焱冷淡的表情,肜妃一下子慌了神,忙解釋道:「我,我只是怕您…」 「大膽!」一聲厲斥,肜妃雙膝一軟立馬跪在了地上,胤焱冷冷地道:「不要以為朕寵著妳,妳就可以為所欲為!出去!」 「是…是皇上。」肜妃慌忙退了出去,嚇得一身冷汗。 胤焱看著書案上的那些奏折,突然間心煩意亂。 或許,是時候該把「她」接進宮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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