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從印度北傳,到了中國開枝散葉
剛到上海,每個星期都走一趟玉佛寺。這次數,簡直比初一、十五定時燒香禮佛的信眾還虔誠。不過話說明白,其實,當時尚未適應「濃油赤醬」的上海菜,而玉佛寺清爽可口的「香菇麵筋」齋麵,搭配一盤「素香酥鴨」,絕妙組合真教人朝思暮想。
美味齋菜,並非玉佛寺獨有。在華南,廈門南普陀寺的「天下第一素宴」更是名聞遐邇。一個人擺不了宴席,就買張飯票,免點菜,當天僧侶吃啥,香客就跟著吃啥,同樣令人齒頰留香、回味無窮。
佛教從印度北傳,到了中國不僅開枝散葉還綻放出美麗花朵:無論建築、雕塑、繪畫、音樂,皆發展出具有中國特色的佛教藝術。而齋食僅是生活日常,因此鮮少被提及,但出家眾「不事生產、飯來張口」的修行方式,使得國家賦稅收入驟減,也屢屢惹來危機。歷史上曾經發生「三武一宗」:由帝王發動的四次滅佛事件。其中,北周武帝滅佛,光是五台山就有四萬座寺院改作民宅、三百萬僧尼被迫蓄髮還俗……可見,當時佛教徒人多勢眾足以撼動國本,難怪當權者要除之而後快。不過,每次滅佛慘劇發生之後,皆引來更多皇室顯貴加入佛教信徒行列,並且主導開鑿石窟。可以同時造像、刻經文、彩繪壁畫的石窟成了維護佛教文物的安全堡壘。敦煌、龍門、雲岡……走過歲月依然完好的石窟,如今都列入世界文化遺產。
菜鳥背包客初上路就勇闖尼泊爾
「一座石窟等同一個佛國」,是人們常用來形容「佛法僧」融於一處的石窟。周遊無數「佛國」,印象深刻且具震撼力的當屬天水麥積山石窟及重慶大足石刻。前者開鑿於山體三側的懸崖峭壁上,進入山區就見到善男信女沿途跪拜;後者以刻工精緻備受讚賞,尤其,觀世音菩薩的千手千眼布滿整座石室,警世意味、工藝巧思兼備。
觀世音菩薩本是阿彌陀佛的脅侍,與大勢至菩薩合稱西方三聖。〈妙法蓮華經□普門品〉提及,觀世音菩薩有三十三種變化身,這個說法給了藝術創作者無限空間:十一面、水月、送子、灑水觀音等民間傳說,因而有了「實相」。
同屬北傳大乘佛教的「密宗」教派,融合本土苯教儀軌在中國藏族地區興起,觀世音菩薩的造像同樣以多面、多臂呈現,最大的不同則是藏傳佛教裡,銅塑、鎏金的觀世音菩薩皆為男身。
那年,造訪位於甘南藏族自治州的拉卜楞寺,豔陽中一道道金光與寺院金頂相互輝映:從各地前來進修的喇嘛,不分年齡大小,正聚在廊下擦拭幾尊拆解後的銅塑神像。漢族「浴佛」,藏族為佛「拭身」,同樣展現崇敬之意。
佛祖釋迦牟尼誕生於尼泊爾的藍毗尼,在印度菩提迦耶悟道,多次南下斯里南卡傳道。我的南亞遊蹤正巧如此排序……
菜鳥背包客初上路就勇闖尼泊爾。進了城卻發現,加德滿都盆地如一座碗型大廟,裡頭裝滿無數小廟,每天逛廟總是雙腿痠麻才歇息,因而見識到藏傳佛教回流加德滿都的盛況:有太多喇嘛逃離中國落腳尼泊爾!
斯里蘭卡是南傳小乘佛教相當知名的據點,每年七、八月由裝飾華麗的大象,背著佛牙匣子在坎迪遶城遊行的「佛牙節」,最受世人矚目。距離可倫坡約四十分鐘車程的卡拉尼亞(KELANIYA)神殿,在佛教南傳的重要性並不亞於佛牙寺,據說,佛祖曾三度到此沐浴、傳教。
卡拉尼亞神殿,砂岩牆面雕刻著侏儒、動物和象神十足印度風格。神殿旁一尊坐佛、一株茂盛的菩提樹,教人遙思莊嚴肅穆的菩提迦耶。進入神殿走過大廳,隔著一層白紗帳,金色臥佛映入眼簾。信眾從神像足部往前,先是看到佛祖雙眼微張,走到頭頂處,佛祖已闔上雙眼進入涅槃……
這兩年,隨著新冠肺炎疫情起起伏伏,全台廟埕的「紅龍」收攏又拉開,在百姓最需要心靈慰藉的時刻,卻得小心翼翼地保持人與神的距離,如此情況,總讓我想起卡拉尼亞神殿紗帳裡的臥佛:雖然有著距離,但千百年來祂始終陪伴人們度過饑荒、戰火和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