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是人類的花花世界,屋後是小野狼的活動空間,看似衝突,其實不然……
因緣際會,我定居沙漠多年。剛搬進這房子時,我就發現自己誤闖了狼的國度,不時在屋後看到北美小野狼的身影。
圍籬內外,楚河漢界
我家後方是自然保留區,裡頭的生態豐富,北美小野狼常常遊蕩其中,或自在散步,或兇狠覓食。年復一年,我們逐漸習慣後院圍籬外是小野狼的勢力範圍;至於我家門前,是人類的社區,櫛比鱗次的屋舍、整齊的道路,一路聚集成一個都會區,車水馬龍,好不熱鬧。門前是人類的花花世界,屋後是小野狼的活動空間,看似衝突,其實不然。屋後的圍籬正是楚河漢界,圍籬內外,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
小野狼本來在白天出沒,後來為了躲避沙漠中的驕陽酷熱(或許還有喧囂的人車雜沓)變成夜行性。牠行動敏捷,出沒不定,不是想見就見得到。即使小野狼來無影去無蹤,牠仍成為我與親友閒聊的主題,後來甚至變成我家招待訪客的限定風景。妹妹來了,晨昏會牠,回到台灣後更大大宣傳她的觀狼經驗,說得母親心動不已。母親來看我們,日日清晨呆坐久候,偏偏小野狼就是不出來見客。我們不忍母親失望而歸,特意陪她到動物園,一睹我家後院也有的狼;沒想到,連動物園裡的小野狼都躲了起來,令母親連連撲空。
小野狼善躲藏,行蹤難覓,但狼聲倒是時常耳聞。特別是春天成狼交配繁衍、秋天幼狼離巢之際,夜夜聽聞狼叫聲,頻率之繁、聲量之大,教人無眠。多變化的狼叫聲,有的在警告,有的是挑釁,有些則在示好,「狼情故事」盡在叫聲中,可惜我沒學會狼語,不知道在黑幕的掩護下,山坡上正演出什麼樣的好戲。
不期而遇,驚奇日常
我一直以為社區的圍籬是一道長城,擋住了小野狼進到人類生活圈的步伐。未料,時日一久,我們開始在社區的街道上和小野狼不期而遇,最初是深夜,之後白天竟也遇得到牠們。最近的距離是錯身而過。
某天清晨,一隻狗自遠處向我跑來,我心裡嘀咕著,「這狗真奇怪,體形和跑姿都怪,更奇怪的是沒有飼主同行。」落單的狗在北美社會中顯得不尋常。
等到距離拉近了,我才看清楚牠不是狗,是小野狼。腦海中快速閃過小野狼偷襲家貓家犬、咬傷人的新聞,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牠,擔心牠會向我和孩子飛撲而來,緊咬不放。
雖然和牠打照面的經驗不少,但總是隔著圍籬或車子,從來不曾在如此毫無屏障的狀況下與牠面對面,萬一牠兇性大發,我有能力反擊嗎?我開始推演各種可能與對策。
幸好,小野狼對我們沒興趣,連一眼都沒多瞧,便逕自離去。
究竟牠是迷失在人類的巷弄中,困在人車之間找不到回家的路?還是耐不住飢餓,有意到人類社會中覓食?答案不得而知。
狼來了,狼來了,每一次的狼來了,總為我平淡的日常帶來小小的刺激。不曉得下一回的狼來了,又會出現什麼樣的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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