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26日 星期四

布娃娃殺手/一場宛如貓捉老鼠的死亡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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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26 第1002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新書鮮讀 布娃娃殺手/一場宛如貓捉老鼠的死亡遊戲
死了七次的男人/日本推理大師西澤保彥代表作
閱讀筆記 舒蘭河上/召喚河神們的巫師

新書鮮讀
布娃娃殺手/一場宛如貓捉老鼠的死亡遊戲
文、圖節錄自馬可孛羅
圖/馬可孛羅提供
 一具屍體,六名被害者;一張殺人預告清單。一場宛如貓捉老鼠的死亡遊戲。

內容簡介:

一具屍體,六名被害者。

凶手寄給媒體一張清單,預告下一次犯罪的「材料」。

沒有人比警探沃夫更想逮到這位布娃娃殺手,

因為他是名單上的最後一人。

綽號「沃夫」的警探威廉.佛克斯是個令長官頭痛的麻煩人物,情緒管理不佳的他曾在法庭上出拳毆打無罪釋放的被告,只因沃夫強烈認定對方百分之百是殺人凶手、全靠辯護律師對自己的栽贓抹黑才得以脫身。重回警界的沃夫這次得好好收斂脾氣,擔任保護「預告中的被害者」工作──這一切,得從幾天前聲名大噪的「布娃娃殺手」所犯下的凶行說起。

老舊公寓的挑高房間裡懸吊著一具屍體,卻是由六名被害人的部分身軀縫綴而成,消息一出立刻引發廣泛的討論與恐慌:這六名死者是誰?凶手為何要做出如此殘暴異常的行為?此時,新聞臺記者收到一封來信,裡頭夾有命案現場照和一份列有六個姓名的清單,每個名字後面都標註了日期,顯然是凶手的犯罪預告:這六個人將會是犯人製作下一具「布娃娃」的材料,而第一位受害者的死亡截止時間只剩不到二十四小時──這個人竟是大名鼎鼎的倫敦市長!

即使用盡各種周延的保護方式,倫敦警方仍阻擋不了凶手惡魔般的精巧殺戮,甚至懷疑是否有內應相助。這是一場宛如貓捉老鼠的死亡遊戲,眼見清單上的活人愈來愈少,名列最後一人的警探沃夫的處境也愈來愈艱困,逼迫他的不只是上級給予的壓力與攸關性命的危機,還包括了他得正面迎擊的黑暗記憶……

作者介紹:

丹尼爾.柯爾Daniel Cole

33歲的時候,柯爾在英國皇家防止虐待動物協會與皇家全國救生艇協會擔任醫護人員,雖然工作內容是一場場永不中止的救援行動,內心的另一面卻驅使他在紙上書寫一次次驚心動魄的殺戮。現居陽光普照的伯恩茅斯,通常可以在沙灘上找到正在寫小說的他。

搶先試閱:

五分鐘後,沃夫閃身穿過一群旁觀者,這些人聚集在他住的那棟大樓外面。他走向一名警員,亮出他的委任證,以為這樣就可以直接通過警戒線,未料那位年輕警員奪下他手中的證件詳細檢查,用狐疑的目光掃視眼前這個顯眼的傢伙──穿著泳褲,以及印有「93邦喬飛:保持信念巡迴演唱會」褪色字樣的短袖圓領衫。

「你是雷頓-佛克斯警官?」這名警員用懷疑的語氣問道。

聽見自己那個做作矯飾的姓氏,沃夫當場皺眉。「是佛克斯偵查佐,沒錯。」

「就是那位──法庭殺人狂佛克斯?」

「我的名字叫威廉,不叫法庭殺人狂……我可以進去了嗎?」他伸手指向眼前的公寓大樓。

年輕人把委任證交還沃夫,然後將警戒帶拉高,好讓他從下方通過。

「需要我為您帶路嗎?」他問。

沃夫低頭看著自己那條有花卉圖案的短褲、光溜溜的膝蓋和工作鞋。

「你知道嗎?我是覺得自己去還行啦。」

那警員露齒而笑。

「四樓。」他對沃夫說。「對了,自己一個人上去要當心。這一區很亂。」

沃夫再一次深深嘆息,他走進有漂白水氣味的門廳,然後踏入電梯。二樓和五樓的按鈕不見了,控制板的其他區塊都沾有已經乾掉的棕色液體。動用一身的查案本領,他斷定這若非屎塊或鐵鏽,就是可口可樂。他用T恤下襬──那個位置剛好是邦喬飛吉他手瑞奇.山伯拉的臉──來擦拭按鈕。

這種機型的電梯他一生中搭過無數次:無接縫的鐵箱子,全國各地都是由地方議會來負責安裝。裡面沒鋪地氈、沒裝鏡子,也沒有外露的燈泡或配件。在這個為了打造優質生活的器械中,完全沒有東西可供貧困的住戶去破壞或侵占,結果他們反而在電梯牆上噴漆,揮灑淫穢的下流語言來自我滿足。電梯抵達四樓,開門時發出刺耳刮擦聲,沃夫只來得及辨識出強尼.雷特克里夫「在此」和「同性戀」這幾個字。

走道寂靜無聲,裡頭有十來個人四處散開。多數人看起來都有點心煩意亂,用不以為然的眼神盯著沃夫的穿著,唯一例外的是一名佩戴鑑識組識別證的邋遢男子,他點頭表示認同,並在兩人擦身而過時豎起拇指比了個讚。走道盡頭的門敞開著,沃夫愈接近那道門,原本非常微弱卻很熟悉的氣味也益發強烈。死亡的氣味是不會弄錯的。凡是工作上會招惹到這種事的人,很快就會適應這一類混合了渾濁空氣、屎尿與腐肉的獨特氣味。

聽到房內傳來跑動聲,沃夫往後退開一步。一名年輕女子衝出門口,膝蓋一彎雙腿一跪,當著他的面在走道吐了起來。他禮貌地稍待片刻,在一個恰當的時機請她讓開,這時又有另一組腳步聲趨近。他出於本能又退了一步,艾蜜莉.巴克絲特偵查佐正好快步進入走道。

「沃夫!我還以為你是在這裡臥底埋伏。」她一陣風似地衝過玄關。「說真的,這樣穿很酷嗎?」

她低頭瞥了一眼跪在他們之間嘔吐的女子。

「拜託妳去別的地方吐好嗎?」

那女子難為情地爬開。巴克絲特一把抓住沃夫的手臂,興奮地帶他走進公寓。巴克絲特大概小他十歲,跟他差不多高。毫不起眼的入口大廳陰沉幽暗,使得她深棕色的頭髮變得像黑髮,她一如往常化暗色系的妝,讓嫵媚動人的眼眸大得不像話。合身的襯衫搭配帥氣的褲子,她露齒一笑,面帶淘氣的神情上下打量他。

「沒人告訴我今天是便服日。」

沃夫才不上這個當,知道自己只要繼續裝聾作啞,她很快就會失去興趣。

「錯過這個便服日,想必錢伯斯會很火大吧?」她眉開眼笑地說。

「我個人對於去加勒比海搭船一遊的興趣,大過於一具死屍。」沃夫意興闌珊地說。

巴克絲特大感意外,她那雙大眼睛為之一亮。「西蒙斯沒跟你說?」

「跟我說什麼?」

她帶他穿過人滿為患的公寓,十幾支刻意架設的手電筒發出光芒,微微照亮這個空間。有股味道聞起來雖不至於難以忍受,卻愈來愈濃烈。從大量蒼蠅在他頭上發狂地拍翅盤旋來看,沃夫知道惡臭的源頭就在不遠處。

這間公寓有挑高天花板,沒有任何家具,內部空間比沃夫的住處大很多,但住起來一樣不舒服。發黃的牆壁盡是坑坑洞洞,陳舊又覆蓋灰塵的塑膠管線垂落在光禿禿的地板上。浴室和廚房看起來像是從一九六○年代以後就沒再重新整修過。

「跟我說什麼?」他又問了她一遍。

「就是這個,沃夫。」巴克絲特沒理會他的發問。「這是一生中千載難逢的案子。」

沃夫的心思飄到別的地方去了,他暗自估計這間次臥室的大小,並且心生疑惑:他對街那間小不拉嘰的公寓,為何房租這麼高?他們繞過牆角,走進擁擠不堪的主臥室,他無意識地開始在好幾雙腿與各式各樣的家電之間尋找屍體。

「巴克絲特!」

她停下腳步,不耐煩地朝他轉身。

「西蒙斯沒跟我說什麼?」

她背後有一群人走到一旁,讓出來的地方正好是一面俯視這個房間、挑高到天花板的大型落地窗。她還來不及回話,沃夫已經一個踉蹌往前走了幾步,眼睛緊盯著這群人上方的某一處:那束光線的源頭並非來自警方,而是照在暗黑舞臺上的一盞聚光燈……

那具屍首身無寸縷,飄浮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方一呎之處,全身扭曲成一種怪異的姿態。它背對室內,面朝巨大的窗戶向外瞭望。有許多條幾乎看不見的細線,將那副軀體固定在適當的位置,而這些細線又依序繫在兩塊工業用的金屬掛鉤上。

眼前的超現實場景──黑皮膚的腿接在白肌膚的軀幹上──還有看了令人膽怯腿軟的容貌,沃夫花了點時間觀察分辨。他對自己所見之事感到大惑不解,於是奮力從人群中向前推進。拉近距離後,他察覺到這些並不匹配的屍塊是被粗大的針線綁在一起,皮膚被編織用具穿透後凸起有如帳篷:一條黑人男性的腿,另一條是白人的腿;一邊是男人的一隻大手,另一邊與之配對的是一條晒成棕褐色的女性的手;糾纏在一塊的烏黑亂髮,顫巍巍地懸掛在一具蒼白、有雀斑且苗條的女性軀幹上。

巴克絲特退到他旁邊,擺明是興致盎然地欣賞他一臉驚恐的表情。

「他沒跟你說的是……一具屍體,有六個被害人!」她靠在他耳邊開心地低語。

 
死了七次的男人/日本推理大師西澤保彥代表作
文、圖節錄自春天出版社
圖/春天出版社 提供
明天,我要拯救昨天的外公!!

利用時間黑洞加上SAVE & LOAD大法,

我應該可以輕鬆找出謀害外公的兇手,

沒想到自己卻陷入了最大的陷阱之中──

內容簡介:

  我是大庭久太郎,今年十六歲,就讀高中一年級。

  每個人都說我看起來很老氣,跟年齡不符,事實上,我的精神年齡已經超過三十歲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特殊體質」所致。

  忘了從哪一天開始,我因為每天都吃同樣的菜色,聽到學校老師講述同一件事而察覺,我擁有「時空黑洞」的特殊體質。發生作用時,相同的一天就會開始重複:這二十四個小時共會重複九次。在這個迴圈中,每個人都會做相同的事、說同樣的話。只有我,能記得所有事情,其他人都無法意識到。

  今年新年,媽媽和阿姨為了討好富有的外公,爭取遺產,便帶著我們回到外公家團聚。本來在第一輪時空裡活得好好的外公,卻在第二輪被殺害了。我決定用自己的特殊體質找出兇手、解救外公,只是我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預期……

作者介紹:

西澤保彥

  1960年出生於日本高知縣,畢業於美國艾可德學院,曾任教於高知大學。1995年以連作短篇集《解體諸因》獲得島田莊司賞識而出道。同年發表了兩部帶有科幻風格的推理作品《完美無缺的名偵探》及《死了七次的男人》,並陸續發表匠千曉系列、神麻嗣子系列、和屬於科幻推理的非系列作品《人格轉移殺人》。

  西澤保彥的文筆風趣幽默,故事內容常有超乎現實的設定,但又能完全符合本格推理的定義,解謎過程合乎邏輯亦充滿驚喜,被日本讀者視為科幻與推理的最佳結合,深受喜愛。

  著有:《袖套偵探》、《蘇格蘭遊戲》、《羔羊們的聖誕夜》、《完美無缺的名偵探》及《死了七次的男人》等多部作品。

搶先試閱:

警察抵達後引發的騷動,幾乎和上一次一模一樣。一直到那名姓平塚的年輕刑警聚集所有相關人等下達指示為止,全都一樣。而不同的地方在於發現外公屍體的人,從葉流名阿姨變成了我。因此員警偵訊的順序由我開始,最後是留奈姐。結束後又從頭輪一遍,展開無止境的偵訊,這也和上次一樣。等了幾輪後,已過了午夜十二點。我突然在黑暗中醒來,感到口乾舌燥。我馬上明白自己人在閣樓房間的被窩裡。一月二日又「重設」了。 苦惱著是該下樓到廚房喝水,還是繼續睡覺的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雖然不知道現在是半夜幾點,但我好奇現在樓梯上是否已經有留奈姐的耳環。如前所述,推測耳環掉落的時間是一月一日晚上十一點到一月二日早上八點這段時間。我要起床前往樓梯查看。如果看到耳環,接下來就是確認時間。這麼一來,便可縮小範圍,知道留奈姐大致是在半夜哪個時間前來。 雖然腦中這麼想,但身體卻不聽使喚。我因為想睡覺而迷迷糊糊。儘管如此,我還是極力鑽出被窩(自己這麼覺得),走出房間,到樓梯處查看(自己這麼覺得)。然而,當我回過神來,仔細一看,我人依舊在被窩裡,睡得熱呼呼。我以為自己醒了,但其實我在作夢。從高處墜落地面的衝擊,令我就此醒來。這就像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意識到自己要是再不快點起床更衣,上學便會遲到,正為此感到焦急時,夢到自己已換好衣服,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一樣,這種將夢境誤以為是現實而感到放心的經驗,應該大家都體驗過,就像這種感覺。而這種落地的衝擊,也很快就轉淡,我再次被拉進深沉的睡意中。 待我真正醒來一看,一如原本的「行程」,早上八點已過,微弱的陽光從窗戶照進房內。我馬上想起耳環的事,走下樓梯時刻意尋找。果然就位在同樣的地方。 我在手中把玩著耳環,往下來到廚房,傳來外公充滿朝氣的聲音。「所以紅色折紙沒有了。這是怎麼回事?應該早就準備好了才對……」當然了,包括胡留乃阿姨和清子女士她們回答的臺詞和動作,也都和原始第一輪完全相同,這是我早知道的事,但我還是耐著性子把話聽完。等候他們三人離開廚房。看準他們三人離去後,我前往本館。來到舞姐的房間。 在前兩輪(第二輪的一月二日)殺害外公的人是留奈姐和富士高大哥,但在前一輪(第三輪的一月二日)殺害外公的卻不是他們兩人。這肯定是舞姐幹的好事。 動機不明。或許她暗戀的富士高大哥拜倒在留奈姐的石榴裙下,令她大受打擊,是造成此事的遠因。妹妹是個美人胚子,而且擔任宣傳模特兒,平時舞姐就對她存有很深的自卑感。想必是日積月累的羨慕和嫉妒,以這種形式一口氣爆發。而面對多管閒事,想要安慰她的母親,舞姐為了躲她而前往主屋,就此遇見獨自躲著喝酒的外公。他們兩人之間有過什麼樣的對話,只能靠想像了。也許是外公不小心說了什麼白目的話,對舞姐的自卑感造成刺激。例如說「妳真的長得有點抱歉呢」之類的,當作是玩笑話。不帶半點惡意。外公應該萬萬沒想到會就此被殺吧。但因為富士高大哥那件事,已變得有點精神不穩的舞姐,慘遭落井下石,就此失去理智。她一把拿起幾乎喝光的一升裝酒瓶,砸向外公頭部。事情的發生經過應該就是這樣吧。 留奈姐的耳環掉在外公身旁,這當然是舞姐的安排。她馬上便想到將殺害外公的罪行嫁禍給可恨的妹妹。她手上持有耳環,應該純屬偶然。之前她在餐廳襲向妹妹,跳到餐桌上時,就此落入她手中。因一時太過激動,沒想到將它丟棄,就這樣無意識的一直握在手中。而在殺了外公後,她才發現耳環的存在,於是便想到加以利用。 原本以為我好不容易才將留奈姐和富士高大哥的犯行封印在「歷史」的黑暗中,結果沒想到又半路殺出程咬金。我因為逃離被外公灌酒的命運而造成的「行程」大亂,似乎形成相當複雜的因果關係。原始第一輪理應不會發生的殺人案,卻在第二輪發生了。這件事實在很離奇,但既然我採取了和原始第一輪明顯不同的行動,便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不過,「行程」大亂的現象遲遲無法修正,依照我過去的經驗來看,實在很奇怪。如同我前面所說,「反覆現象」的背後有一股抑制力在運作,會盡可能讓原始第一輪忠實呈現。因此,只要我稍微付出一些努力(在這種情況下來說,只要讓留奈姐他們遠離主屋即可),「行程」應該就會自行回歸原來的形態。 但實際上卻不是如此,命案再度發生了。據我的經驗來看,這是不該有的事。當然了,過去我從未在「反覆現象」中遭遇過像殺人命案這種大規模的錯亂現象。這算是我的初體驗。因此,它所產生的分歧超乎我的預測,或許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而我之所以說它似乎形成了很複雜的因果關係,指的就是這個意思。不過,若要徹底解開這樣的因果關係,我既沒這樣的智慧,也沒多餘的時間。總之,我只能憑藉我想到的方法,在每一輪的機會中修正外公遭殺害的「分歧」。如果它是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也無法修正的事態,或許我最後只能忠實的按照原始第一輪的行程走,陪外公喝酒,以這個方法解救外公。但這終究都是最後不得已的方法。 我來到舞姐分配到的房間,敲了敲房門。接連敲了幾下都沒回應。看來她已經下樓。我來到餐廳,看到舞姐正獨自在熱味噌湯。儘管我走進餐廳內,她也只是很表面的點個頭,一句話也沒說。一大早就顯得很陰沉。雖然脂粉未施,但她其實長得一點都不醜。甚至可說是五官端正。要是她的舉止能再開朗一些,明明就會是個魅力不輸留奈姐的俏佳人。不過,像我這樣的小鬼在這裡替她惋惜,根本就是人小鬼大,或者該說是多管閒事。 「舞姐,現在方便嗎?」照行程來看,世史夫二哥也快要到餐廳來了。已沒多少時間。「我有事想跟妳說。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她顯得一臉慵懶,彷彿從一開始就認定,我所謂重要的事,想必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她的表情很像葉流名阿姨,不愧是母女。舞姐以後上了年紀,或許會成為像阿姨那樣的中年女子,臉上掛著別有含意的慵懶微笑,以此迷惑人心,並暗自以此為樂。「一大清早的,到底是什麼事,瞧你說得煞有其事的。非得現在說不可嗎?」 「妳覺得我富士高大哥怎樣?」現在已沒時間像在試探般,以悠哉的口吻慢慢聊了,所以我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就我來看,我覺得妳可能對富士高大哥有好感。」 我永遠都忘不了舞姐當時的表情。她的眼睛四周就像倒了朱紅般,接著整張臉泛起櫻紅。雖然只有短暫的瞬間,不過她平常像盔甲般時時穿戴在身上的冷峻表情,就此剝落,露出她毫無防備的羞赧。甚至無暇追問我為何知道此事,或是對此感到驚訝。她就只是感到難為情。我倒是完全沒料到她會表現出如此純真的反應。 「我絕不是想看熱鬧才這麼問的。」要是她再度披上提防的盔甲,那我可受不了,於是我急忙補上一句。「我是說真的。所以請妳冷靜的聽我……」 我正想接著往下說時,「早∼」隨著這聲懶洋洋的招呼聲,世史夫二哥走進餐廳。比我預料的時間還早到。來得真不是時候。「噢,怎麼啦,怎麼啦?你們兩個在幹嘛?表情這麼嚴肅。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我一時過於焦急,不小心失言。「我們談的事和你無關。」 「咦,什麼嘛。Q太郎,語氣幹嘛這麼冷淡啊。」原本準備坐向餐桌前的世史夫二哥,竟出乎意料的衝到我們身旁。這下糟了,真的糟了。「你對小舞做了什麼啊?該不會是在向她搭訕吧?明明還只是個高中生。雖然我不會叫你等十年後再說,但好歹該再等上兩年三個月吧。」 「才不像你想的那麼輕鬆愉快呢。」 「不然是什麼?說來聽嘛。」 「呃……也就是說,嗯……我們是在聊有點私密性的話題。」 「私密性?什麼啊?你果然是在跟小舞搭訕。猜也知道,不外乎是『今晚要不要和我約會啊?』『雖然我年紀較小,但可以用我的熱情來彌補差距』對吧?訴諸女生的母性本能,以此展開攻勢。嘩∼嘩∼」他自己隨意猜想,扭動著身軀。雖然他是我哥,但實在很讓人受不了。「Q太郎好色。真壞。好肉麻哦。你這個壞小子。」 「不是說了嗎,才沒你想的那麼輕鬆愉快呢。我要談正經事,請你不要在這瞎攪和。」 「正經事?那很好啊。Q太郎要一本正經的求愛了。絕不是只想得到對方的肉體。噢,這句話有笑點。Q太郎要求愛。(日文的Q和求同音)」 我沒辦法繼續陪他拌嘴,於是我拉著舞姐到外頭去。本來以為世史夫二哥會跟過來,但我轉頭一看,只見世史夫二哥笑著坐在餐桌前,這樣姑且就能放心了。 「要去哪兒?」也許是因為突然被我從開著暖氣的屋內拉往寒冷的中庭,舞姐對我投以責難的眼神。「喂,你說的那件事……」感覺她似乎半信半疑。「和富士高表哥有關嗎?」 「沒錯。」我們藏身在之前那處可以看守別館入口的樹叢後。「請妳看仔細,然後妳就會明白我想說的是什麼了。但請絕不要發出聲音。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慌,請保持冷靜。」 原本舞姐一臉狐疑的注視著我,接著表情為之一僵。不用說也知道,因為留奈姐和富士高大哥正並肩走來,看起來狀甚親暱。兩人一面注意四周的動靜,一面偷偷摸摸的走進別館,舞姐見狀,身子微微顫抖,但她可能是還記得我的提醒,沒發出聲音。 「請聽我說。」要是過度刺激舞姐的嫉妒心,會造成反效果,所以我說話格外小心。「如妳所見,富士高大哥和留奈姐關係匪淺。不過,若只是這樣,我也不會刻意告訴妳這件事來傷害妳,就像要看熱鬧似的。」 「這話什麼意思?」我略感不安,不確定舞姐是否真的明白我說的話。她的雙眼因憎恨而燃起赤紅的怒火。似乎正沉浸在自己激昂的情緒中。「他們兩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這和繼承人的問題有關。」要是她問一句,我就回答一句,那將會沒完沒了,於是我不予理會,繼續說明。「妳知道外公還沒寫遺囑嗎?」 「嗯。」對於誰會成為渕上家繼承人,一直都佯裝是旁觀者,保持矜持的舞姐,似乎認為這是個大問題。她的語調和聲音突然轉為冷靜。「有人這樣說過。」 「他們兩人打算趁這個機會當面跟外公說,請外公改變想法。也就是要由他們來繼承渕上家,這麼一來,大庭家與鐘江家就沒必要再互相對立,一切都會圓滿落幕。他們想以此說服外公。」 留奈姐此刻應該正在別館對富士高大哥說的話,我把其內容簡單扼要的向舞姐說明了一遍。所幸舞姐對我說的話沒半點懷疑。或許她心裡明白,如果是自己的妹妹,就算會想出這種卑鄙的做法,也不足為奇。「當然了,他們兩人互相喜歡,要就此結婚,是他們的自由。但要是扯上繼承人的問題,我認為這樣不公平。」到底是哪裡不公平,我也說不出什麼根據,但我決定不給她時間細想,堅持採取強硬的態度。「以舞姐妳的立場來看,他們這就像是在暗算妳,妳永遠也沒辦法真心祝福他們。因為妳一直都暗戀著我大哥。」 「那當然。」她的鬥爭心似乎突然湧現。他們兩人結婚,為何算是在暗算她呢?關於其合理的根據,不需要我硬拗理由說服她,她自己就已決定不去細想。「開什麼玩笑。不可原諒。只想到自己、只想到自己。急著想得到幸福。真是厚臉皮。再怎麼厚臉皮也要有個限度吧。看我好好修理他們一頓。我要狠狠訓斥他們一頓。粉碎他們的計畫。可是……」她突然變得意志消沉,臉上蒙上一層黑霧。「我辦得到嗎?就算我向她逼問,她恐怕也會裝傻。和那個女人吵架,我從來沒贏過。從以前就這樣。真的一次也沒贏過。」 「先搶先贏。」原來如此。舞姐之所以總是對妹妹有所顧忌,散發一股陰沉的氣息,我已隱約從中瞧出端倪。「首先要讓對方覺得我們早已知道一切。藉此先搶得優勢。」 「有那麼容易嗎?要怎麼做?」 「留奈姐常到我大哥的公寓去,幫他洗衣、煮飯。順帶一提,我大哥對留奈姐做的馬鈴薯燉肉情有獨鍾。這次放假,留奈姐也已決定好要去我大哥的住處。他們兩人獨處時,留奈姐都叫我大哥『小富』。只要妳一一說出這些事,他們兩人應該就會明白不能對妳等閒視之。」 我想到,要是有物證的話會更有力,於是將留奈姐的耳環遞給舞姐。我替舞姐出主意,我對她說:「妳只要跟她說,我看到富士高表哥掉了這個東西(這當然是騙人的),所以幫妳撿了起來,一定能有效的令對方感到慌亂。」我將手中的王牌一口氣全給了她,舞姐似乎很訝異我竟然這麼熟悉內情,露出狐疑之色。但她應該是心想,目前手中有可能充當「武器」的,也就只有它了。她不發一語的凝睇著別館,靜靜等候他們兩人走出。 「對了,」我趁這個機會,向她詢問我一直納悶不解的問題。「外公還沒寫遺囑的事,妳是從留奈姐那裡聽來的嗎?」 「嗯,沒錯。」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跟妳說的?」 「什麼時候……」她打從心底感到納悶,不懂我為何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就昨天啊,或許應該說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也就是一月一日晚上。我覺得有點奇怪。外公原本預定在那天的過年聚會後寫遺囑。他在眾人面前這樣宣布,但最後卻沒寫。留奈姐是如何在那天晚上得知此事,並得到證實,不然她怎麼會四處跟世史夫二哥以及舞姐說。「留奈姐可有說到她是如何得知這件事嗎?」 「沒有。詳情她沒說,她當時相當興奮的說『外公好像還沒寫呢』。不過當時我感到半信半疑。而她倒是顯得自信滿滿。但話說回來,她向來都顯得自信滿滿。」 「留奈姐告訴妳這件事情時,現場除了妳之外,還有別人嗎?」 「世史夫也在。富士高表哥不在。」對前者她直呼其名,對後者則是加上表哥的敬稱。至於我平時不在場時,不知道她是怎麼稱呼我,我感到有點好奇。「還有我媽。對了,加實壽阿姨也在呢。然後途中槌矢先生加入。就這樣了。胡留乃阿姨和清子女士不在。友理小姐也不在。當然外公也是。」 「地點是哪裡?」 「就大廳啊。這還用說。因為大家在喝酒。」 「你們大家……」不知道外公是什麼時候決定今晚不寫遺囑。但我在那場過年聚會中途離席,回到主屋,是晚上十一點的事。那時候包含外公在內,應該幾乎每個人都還在大廳裡,所以應該不會是在那之前。如果外公在那之後開始猶豫,不知道該選誰好,那麼,他也可能是到了黎明時分才決定不寫遺囑。「都那麼晚還沒睡啊。」 「哎呀,是你自己太早睡。」 我不認為晚上十一點還算早,但我還沒來得及和她爭辯,別館的大門便已開啟。「只要能說服外公,我們就能成為繼承人」,在留奈姐的慫恿下,富士高大哥也開始有這個意願,催促她往外走。一切都按照「行程」走。 「外公現在人應該在主屋。」我附在舞姐耳邊說道。「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別讓他們兩人靠近主屋。期待妳的好表現。」 「等、等一下。」都這時候了,舞姐卻顯得退縮。「小Q,你不跟我去嗎?」 「我如果跟妳一起去,妳會被他們兩人瞧扁的。在兩女爭一男的戰場上,竟然還帶『保鑣』同行。」我很不負責任的持續煽動舞姐,心裡多少有點罪惡感,但都已走到這一步了,斷然沒有抽手之理。「如果妳是真心想奪回富士高大哥,就得展現強悍、果敢的一面。絕不能在氣勢上示弱。放心,妳一定辦得到。妳能勇敢的和他們兩人對決。」 我想,各位應該已經知道我這次的「修正」案是怎麼一回事了。沒錯。就是刻意安排讓留奈姐和富士高大哥這對情侶,與舞姐正面對峙。如此一來,就能同時讓這一男二女遠離主屋,這就是我的計畫。在「可能存在的過去」殺害了外公的這三人,我一次將他們全都留在這兒,這麼一來就不可能會再發生殺人案了。 當然,留奈姐他們應該是不會就此完全放棄說服外公。不過,這麼做有可能讓他們決定改日再見機行事,而事實上,只要今天他們能抽手就行了。這計畫能否順利進行,全看舞姐的表現了。看她對富士高大哥的愛意,能化為怎樣的氣勢和威儀,打敗他們兩人。 我相當看好舞姐。在看過前一輪舞姐越過餐桌撲向留奈姐的狠樣後,我明白她對富士高大哥的執著以及對自己妹妹的仇恨非比尋常。事實上,舞姐出其不意展開的攻勢,的確可圈可點。她擋在從別館走出的兩人面前,先在大感吃驚的留奈姐面前甩動耳環。然後依照我出的主意,將耳環放到留奈姐手中,並對她說「我看到富士高表哥掉了這個東西,所以幫妳撿了起來」,先發制人。之後就完全由舞姐主導了。從「小富」這個暱稱一路講到馬鈴薯燉肉,確實的打出手中的王牌,展開強烈轟炸。留奈姐和我大哥見他們的關係曝光,而且連理應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事也一一被揭露,大感慌亂。 「妳可真是厚顏無恥。」可能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讓妹妹感到如此怯縮,令舞姐對這樣的體驗深感陶醉,她展現出絕佳氣勢。「光是你們兩人想在一起這件事,就已經很難饒恕了,竟然還想進一步霸佔EDGE UP繼承人的位子。再怎麼厚臉皮,也要有分寸。我絕不容許你們這麼做。」

 
閱讀筆記
舒蘭河上/召喚河神們的巫師
聯合報 苦茶
《舒蘭河上》書影。 圖/印刻提供
舒蘭河若果真有河神棲居,我願意祂是位女神。

閱讀謝海盟《舒蘭河上》,總讓我聯想《詩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日本漢學家白川靜認為〈蒹葭〉乃先民祭祀河神詩歌。「伊人」即河神,信眾思慕,雖溯洄從之,然道阻且長,神蹤難追,終究不可得見。於二十一世紀高開發台北市追跡隱沒數十年的河,其艱難度如同尋找詩中迷濛的女神。

幾年前於書店乍見舒國治先生《水城台北》書名,不禁替台北感到不好意思。水都威尼斯或江南水鄉的依巷傍水人家,河渠縱橫,橋來橋往,才堪冠個「水」字。乾巴巴灰土土的台北,夠格嗎?

待拜讀舒哥大作後,恍然大悟,台北確實曾是水城,只是我沒趕上。為了生活舒適,台北人廢棄農田塘埤,厲行開發,灌溉大圳大排小溝小渠失去效用,索性填屯遮蓋闢建房屋、馬路。例如舒蘭河,由河變成路,改為街,段段裁截,最終撤去街名。日久天長,人們遂忘了河神名字與身影。

不才如我只將《水城台北》當懷舊散文泛泛讀過,但同一書卻啟蒙1986年次編劇作家謝海盟,立志全面踏查台北往昔水路。她依據舒哥、洪致文著作,日本人、美國人製作地圖文獻與相關照片,以「某路某段某巷某弄」精準標記地理位置(我閱讀時不得不打開網路地圖輔助,否則那只是一堆麻亂數與字)搭配「建、改、併、廢」精確年月日,逐條述�/q公圳、霧裡薛圳、上埤、舒蘭河等古圳渠生命史。連續五年每天五小時以上穿街走巷,不分晴雨颱風不間斷的毅力與腳力,獲第十七屆台北文學年金計畫獎助,寫出這本厚達三百頁十五萬餘字大書。

挑選這題材或許與海盟教育養成有關。童年「山林式」自由野放與文藝家族開明教化(參閱《學飛的盟盟》),令具亞斯伯格特質的她薰陶出一雙慧眼,能「透視」街巷地面,直見隱藏於下的水路遺址。她簡直是召喚河神們的巫師。

不過,此書所述不只河的星塵往事。沿河行,遇即筆錄台北人逸事,如海華大廈王小棣黃黎明的慟、如意新村舒暢小苗的奇、郭松棻筆下溫州街文惠鐵敏的情。走過事發地點,即挖掘曾震撼社會,卻於記憶暗處淡去的燒、殺、搶、騙重大案件,如李師科搶案、�q公圳分屍案、鴻源機構吸金案等。

更回顧私人史並近距側寫親友,為文藝界補充軼聞(原來侯導唐諾天文天心都嗜玩寶可夢)。另不乏對大巨蛋、太陽花、社運、時事的批評。內容駁雜,大跑野馬,有敘有評有怨。我覺得此書好看就在這個「雜」,不正是一部台北庶民史、往事追憶或首都夢華錄?

忘記河的名字,是因為人忘記昔日依附溪河的生活,忘記與河共存的前世。河神始終凝視台北人的愚行迷失,默默不語。幸而有謝海盟這本《舒蘭河上》,從此將名字還給河神,將河神還給台北人,將台北人還給他們自己。

 
新藥研發效率 AI可扮演關鍵角色!
今年的BTC會議除了邀請生技產業參加以外,也首度出現軟體業者參與,例如當過微軟人工智慧首席研發總監、現為台灣AI實驗室創辦人的杜奕瑾。如果台灣的新藥公司也能在研發流程中使用AI技術,相信對於台灣的生醫以及軟體產業,都會有不小的幫助。

《銀翼殺手2049》到底是什麼讓「人」是「人」?
到底是什麼元素,讓「人」是「人」?那看不見的靈魂嗎?那不可預測性嗎?那如果把複製人或虛擬人設計成也有不可預測性呢?真人又有多真實呢?光是這個人的定義,《銀翼殺手2049》或是說這個系列,就提供了非常大的思考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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