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上階梯在她的門上敲了敲我獨特的暗號。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理髮師》音樂劇裡主題曲的節奏片斷。 「小男人你要做什麼?」 「嘶-嘶-嘶-嘶-需要和妳嘶-嘶-嘶-嘶-談一下。」 「我們可以談一會兒然後你就得回自己的房裡上床睡覺。」 阿曼知道沿著送報路線挨家挨戶收報費對我來說壓力有多大,但是她也知道我在講到重點之前喜歡先東拉西扯一番。 「嘶-嘶-嘶-嘶-妳有沒有過那種嘶-嘶-嘶-嘶-噩運要降臨的嘶-嘶-嘶-嘶-感覺?」 「有過幾次,小男人。在我成長的冷水郡有個專門為人算命的老先生。」 「嘶-嘶-嘶-嘶-告訴我嘶-嘶-嘶-嘶-他的事。」 「這個留著鬈鬈白鬍子的老先生丟擲動物骨頭然後看它們掉落的位置說出占卜的吉凶。鎮上的人都說這麼做褻瀆了上帝並且提醒大家留意那個鬍子老先生。可是他對我說的事都應驗了。」 「嘶-嘶-嘶-嘶-他跟妳嘶-嘶-嘶-嘶-說了什麼?」 「他說我哥哥即將大難臨頭。那年夏天我哥哥約翰真的溺死在水很淺的冷水溪裡。」 「嘶-嘶-嘶-嘶-他是怎麼嘶-嘶-嘶-嘶-溺死的?」 「沒有人知道。醫生說他們發現積在那個可愛小男孩肺葉裡的水比溪裡的水還多。」 我終於拐彎抹角的告訴阿曼我喜歡幫耗子送報可是星期五晚上要收報費搞得我五臟六腑都快翻過來了。 「我陪你去收。」 「嘶-嘶-嘶-嘶-這件事我必須嘶-嘶-嘶-嘶-自己去做。」 「小男人,你長大了。我為你感到驕傲。」 阿曼說她還要再整理一下廚房所以便和我一起回到主屋。我知道她這麼說的唯一理由是要確定我的心情不會跌入谷底。 我們走近廚房門時爸爸的別克汽車正好駛進車道。阿曼看見爸爸從車子後座拎出大公事包時還特別把門打開等他進來。 「魏先生,你對小男人送報的事有什麼想法?」 爸爸看著我笑一笑。 「我敢保證他丟報紙的技術和他投球的技術一樣好。」 之前我跟爸爸說過我可能會去送報。他說幫助朋友是一件很棒的事。 阿曼和我走上屋子後面的樓梯沿著走廊前進時與媽媽擦身而過。她臉上敷著白色面膜頭髮也纏著東西,就像她每天晚上在臥房化妝間裡的打扮一樣。 「晚安嘍,寶貝。」 我也想跟她道晚安偏偏那兩個字又卡住了彷彿這兩字的發音對我來說也是天大的麻煩。所以我只是屏住氣息沿著走廊逕自走向房間,不要因為發不出音就覺得自己像個只會嘶嘶嘶的傻瓜而是把它當成時間晚了我也累了一天的結果。 我洗完澡阿曼把我的髒衣服和毛巾扔進通往洗衣間的滑道後便走進我的房間。我鑽進被窩。她輕輕拍了拍我的腳離開前順手把燈關上。 完全不用我提出要求阿曼很早以前就已經不在我的額頭親吻道晚安了。阿曼完全知道你的心思一點都不像一般的大人。你不用說她都知道。 【文圖節錄自《送報生的夏天》,小天下出版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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