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子瑜 台北人。曾出版《旅行給我的12種覺醒》,簡體版為《你觉得痛就对了:青春有悔》。目前旅居日本,持續創作中。 | | | | | 城市是集金錢和權勢於一身的男人,像一塊磁鐵般散發著高度自信和魅力,身邊永遠有崇拜者如迎接國王般地諂媚目光,它向來是來者不拒。城市或許給得起你物質享受,卻不一定能讓你心裡感到踏實的幸福,但你無法抵擋它的勾引。
人往往一旦住進了城市裡,就很難找到一個離開的理由,那是一種害怕改變的習慣,就像習慣住家巷口總該有一家便利超商,能夠隨時服務你,即使你不會二十四小時都需要它。誠如我的女性朋友對愛情坦言:「要和另一個人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一輩子的感覺很恐怖,可是年紀也大了,也很懶得重新再去認識一個人。」
像我們這樣的城市人總是表面上總是對事物求新求快,卻偏偏在自己的內心裡是最害怕改變的一群。
我是一個沒有異鄉的人。我的出生、求學、工作都是在台北的守護中度過。現在,有人替它取了個綽號,叫它天龍國,稱呼像我這種依賴在它身邊的人是天龍人,但我不是這麼服氣。
我曾經為了證明自己可以離開城市生活,站到城市的另一邊,拜託了在花蓮推廣有機農作的朋友,幫我詢問熟識的農家,找到了食宿交換的農場工作。那是一座有小瑞士之稱的赤科山,山裡人煙稀少,我的手機常常沒有訊號,世界仿佛是一個空蕩蕩的舞台。
每日清晨,我會被發財車載到海拔約一千公尺高的茶園,頭戴斗笠,臉上圍著布巾,彎著腰在偌大的田野間徒手拔草;午後結束農事後,有時靠著閱讀打發著無聊,偶爾闖進偏鄉國小,欣賞孩子在四周山野環繞的操場上純真奔跑的模樣,亦或,陪陪老耆泡茶,聽他們說著早期胼手砥足開墾的經歷。夜晚,在幾隻拳頭大的蜘蛛眾目睽睽下共浴洗澡後,大約九點便已在夏蟬聲中進入夢鄉。
我就這樣在那度過了些許日子,彷彿一個離開城堡的公主,以為只要拒絕當溫室的花朵,跑到水泥牆以外的地方,就能戴上勇敢、獨立,有Guts的后冠。
不過,日子並沒有過得太久,大概是我的矯情被老天看穿,它以大自然的力量,派出黑金剛和跳蚤大兵,攻擊我的身心。我的全身上下開始出現不計其數的紅腫叮包,整日痛癢難耐,已到達需要就醫治療的地步。因此,我不戰而降,從鄉村撤退,又回到了城市的懷抱,裝扮起城市人該有的樣子。香水,高跟鞋,和一台蘋果筆電。
雖然這段短暫的鄉村生活結束的失魂落魄,但卻從此改變了我和城市的相處方式。我時時拿費茲羅傑在小說《大亨小傳》開頭寫的那段話來提醒自己:「每當你想開口批評別人的時候,要記得,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擁有許多優勢。」
我得承認,我迷戀城市。
我感激擁有這個從大自然無價犧牲讓渡出來的空間。我想,是該換我來守護它,就算是執行社會裡的一個細枝末節。即使,那僅僅只剩下書寫而已。
請別忘記你的夢想,你的初衷,你的價值,你的使命。
你,老朋友,厚愛我的,台北,城市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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