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這麼多人一起跨年倒數,抬頭仰望101大樓的絢爛煙火,結束那一刻,還是挺讓人感動的,好像有種特別的魔力,讓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欸,跨年有沒有空?聽說今年是101最後一次放煙火喔!」
「最好是啦,每年都說是最後一年!」
好久沒接到死黨阿均的電話,他約我們跨年去他新家。掛掉電話,突然有種記憶被快速回放的感覺,想起剛上大學時,我們幾個從南部上來的高中同學,第一次聚會就是在跨年那天,卻留下了非常難忘的慘烈回憶。
演唱會前缺糧又缺水
最開始是小雅召集的,她說以前跨年在家看電視,很羨慕坐在最前面的觀眾,他們可以近距離接觸那麼多藝人,又很容易被攝影機拍到,臉上總是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小雅暗下決心,如果有機會到台北念書,就要去看跨年演唱會,而且一定要搶到第一排的位置。
為了達成這個任務,小雅主動聯絡在台北的同學;其實,我們幾個本來也沒那麼熟,但拗不過小雅的緊迫盯人,跨年那天凌晨五點不到,我和阿均等人就陸續到市政府前的廣場集合,開始了漫長的一天。
剛開始還覺得有點新鮮,加上遇見久違的同學,大家吃吃喝喝,閒聊著新學校的生活,時間很快就過去。到了中午,藝人們開始登台彩排,我們這些南部小孩非常興奮,尤其是小雅喜歡的某香港藝人登台時,她忘我歡呼,跟著旋律又叫又跳。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喜歡模仿那位藝人的專屬舞步來取笑她。
接近傍晚,人潮開始湧現,我們注意到時,已經陷入動彈不得的窘況。隨著入夜溫度驟降,先前準備的乾糧、飲料卻幾乎告罄,連想上個廁所都必須穿越千萬雙白眼,而且真的去了,大概就沒辦法再回來了吧。長時間排隊的疲勞也在此時無預警襲來,我們幾個又不像其他排隊老手自備折疊椅或板凳,只能用欄杆撐著身體,努力和各種生理警訊搏鬥。
好不容易盼到演唱會開始,大家已迫近極限。然而,想到自己很可能會被攝影機拍到,還是互相鼓勵打氣,努力擠出專業的笑容,為台上的表演喝采。
真的不太記得是怎麼撐過那幾個小時,但跟著這麼多人一起跨年倒數,抬頭仰望101大樓的絢爛煙火,結束那一刻,還是挺讓人感動的,好像有種特別的魔力,讓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絢爛煙火後各奔東西
我們這群意外共患難的高中同學,自此結下不解之緣,即使後來有了各自的生活圈,在跨年這一天仍習慣聚在一起,少了誰都不對勁。
大學要畢業那年,阿均臨時缺席了我們的聚會,這讓小雅很不高興,但我們還是在跨年時刻打電話跟阿均連線,跟他一起倒數。沒想到,當我們準備搭捷運回家時,頂著小平頭的阿均,竟在恐怖的茫茫人海裡找到我們。
阿均說,他打算先休學去當兵,所以跟家人大吵了一架。猴子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手啤酒,我們幾個就坐在馬路邊聊了起來。畢業在即,大家都有各自的煩惱,有人想要繼續升學,有人則因為經濟壓力已經兼職一段時間,小雅說到家裡其實不支持她出國的夢想,還感性地掉下眼淚。
那一夜,我們就這樣一路聊到天亮,最後索性跑去總統府參加升旗,一起吃完早餐,才依依不捨解散。現在回想起來,那天之後,大家就各奔東西了。
「都是你開先例啦,後來就很難湊齊大家了。」聽到小雅的吐槽,阿均笑而不語,忙著幫大家準備飲料和食物。
阿均家社區的頂樓,可以遠眺101,雖然距離沒有很近,但很適合我們這些不願意人擠人的老骨頭。多年不見的大家,沒有什麼距離感,幾杯黃湯下肚,很快就熱絡起來。
酒酣耳熱之際,猴子問阿均,為什麼想到把大家再聚一塊。阿均笑笑,突然宣布他和小雅準備結婚了!原來,那個跨年夜後,阿均就喜歡上小雅,還默默追到國外去,最後終於打動了她。
我們沒來得及反應,遠方已傳來陣陣煙火聲。那充滿魔力的絢爛煙火,宣告著新的一年已經到來。猴子拍拍我,和我互看一眼,接著默契地帶領大家,重新倒數一次。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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