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隻『鳥』。」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曖昧。
正確的說,應該是:「我養了一隻鳥。」
不,這也不對。
「我們班養了一隻鳥。」對了,就是這樣。
雖然我多麼希望,第二句才是真的。
我們班,六年二班,養了一隻鳥。鳥是阿國抓來的。阿國抓鳥也不稀奇,他是我們班上的原住民,住在學校的另一側,那裡有樹林、田野,還有荒山峻嶺。
阿國常常抓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例如天牛、鍬形蟲、獨角仙等。有一次他還抓到一條蛇!噢!不對!蛇是在學校抓的,那一次,學校彷彿經歷九二一大地震般的騷動。操場上有人喊道:「蛇啊!蛇啊!有一條蛇!」
學校裡上百個學生全都到齊了,大家像潮水般的湧過來湧過去,不敢看又爭著看,聲調是興奮害怕夾雜,面容卻是悽慘紅潤共現。
老師要我們盯著蛇的位置等消防隊來||其實我覺得根本不用等消防隊來,那條蛇早就被我們嚇死了。這麼多人看著牠,不是尖聲驚叫,就是品頭論足,牠哪敢亂動?
這個時候,阿國不慌不忙的走過去,朝蛇頭七寸處掐指一抓:「可憐喲!這條蛇可能快死了,才會跑出來讓別人看到!免怕啦!這只是一條臭青母!」
這就是阿國,連消防隊員也誇讚的「抓動物達人」||如果有這種學校,他應該能免試入學。
所以,阿國抓一隻鳥來學校時,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他是抓來讓我們這些城市佬看看,真正的鳥長什麼樣子:羽毛柔軟觸感細緻,尖尖的嘴喙會啄人;小小的身軀不停的顫動,米粒般的眼睛流露懼怕的神情。還有那啪啪跳的心臟,似乎只要輕輕一捏就會碎裂。
再上演一場精采的放生秀,如此而已。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隻小鳥的點點滴滴卻「看」進我的心坎裡,我的目光無時不刻的追隨牠,我的心裡無時不刻的掛念牠。
當阿國要開始表演「放生秀」時,我央求他:「不要啦!不要放小鳥走啦……」
「為什麼?」阿國純樸的眼神一愣。
「嗯||」我說不出真正的原因,只得胡謅幾個:
「我們可以把牠留在學校觀察,寫觀察日記……」
「這是做科展的好題材……」
「這也是班級特色之一……」
講出這些大道理,阿國的手就不敢亂動了,然後,就有些人飛快的去報告老師,這些理由一直被複誦複誦,再來是過程冗長的討論、投票、表決……
這些時候我大氣都不敢吭一下,像隻小老鼠縮在一邊,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天知道我多麼希望自己可以義正詞嚴侃侃而談……幸運的是,老師居然同意了,然後||我們班就養了一隻鳥。
丁丁是隻綠繡眼,很普通的鳥,卻是我們班的寶貝。
決議通過的隔天,鳥籠、水盆、浴盆這些東西很容易就準備齊全了,都是家裡用不著的物品,每個同學們都拿得理直氣壯。
只有我,興高采烈的這裡那裡幫忙,用具卻一個也貢獻不出來。沒辦法,媽媽打死不讓我養寵物,我連養青蛙的玻璃罐都沒有。
「那我負責照顧丁丁好了!我會把牠照顧得很好的!」
我毛遂自薦,極力爭取照顧丁丁的工作,班上一票女生卻砍來一道道凶狠的眼光——她們早就以「鳥媽媽」自居了!我只好囁嚅的說:「幫……幫忙總可以吧!」
丁丁其實不太好照顧。
阿國說牠只有三週大,必須每隔一小時就餵養一次,少量多餐,才不會餓死。女生們細心的將竹筷子尖端削平,將鳥飼料泡水,一點一滴把稠狀食物餵進鳥喙;餵完還要「請」牠喝水,吃飽喝足,工作才算完成。
這項工作很費工,下課只有短短十分鐘,誰有那麼大的耐性每節下課泡在鳥籠前窮磨菇?慢慢的,女生們也不愛來了,她們寧可去玩遊戲,講祕密,或追著「明明喜歡卻又假裝很討厭」的男生四處跑,再也不來鳥籠面前「把屎把尿」。
而,這卻是我的「幸福時光」。
我很喜歡丁丁。
從見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這隻鳥會飛進我的生命裡,我懇求阿國不要放牠,我鼓吹同學們飼養牠,為的就是要和牠接近。只要牠用那滴溜溜的眼神純真無邪的看著我,我就像海盜看到寶藏,貓兒看到魚,不由自主,拼了命也想將牠據為己有。
因為我很孤獨。
……
故事的發展究竟如呢?趕快翻開《我有一隻鳥》就知道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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