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常常能成為捕捉另一種藝術的奇妙介面,當我們才剛為「行者」裡的舞蹈身影所動容沒有多久,「薩爾加多的凝視」又帶領大家進入靜謐的平面攝影世界裡佇足神往。顯然紀錄片導演們都不甘只聚焦於這些藝術家的創作,「薩」片不僅大量援引片中主角薩爾加多40多年來無數驚天動地的攝影作品,並回歸於他一路上創作以來的心境變化,先由悲憫而神傷,再由哀嘆而心死,峰迴路轉,最後又終於重燃對生命的積極熱情。
「薩爾加多的凝視」從巴西礦場的萬頭攢動,以及一個女人充滿哀思之情的回眸照片開始談起,導演文溫德斯幾乎毫不掩飾,他個人對於這位巴西攝影師─塞巴斯提安薩爾加多的崇拜喜愛。電影依循著他如何從主修經濟學,而後踏上旅途,開始於世界許多角落裡用鏡頭捕捉真實的人生歷程。
我們可以用很多種角度進來欣賞這部電影。它一方面似是薩爾加多的家庭成長史,三代以來的發展傳承,夫妻齊心共志的追逐理想,當然還有對下一代的身教影響;另一方面也由於他長年在外旅行工作的緣故,對照著他眼中那浩浩蕩蕩的世界,來來回回之間,「家」的概念不停產生新的意義。
最動人的,當然是薩爾加多如何看透人性的試煉,除了貧窮、病痛、生老病死,最可怕的還有戰爭、掠奪與互相傷害的殘暴,經歷過幾乎讓他放棄一切的消極思維,最後又再重新積極尋回生命源頭的轉念之間,透過這些照片裡的風風火火、起起伏伏,我們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在心中如何重啟「創世紀」計畫的幽微變化,以及決心重建故鄉雨林的勇氣創舉。
取之於土地,又回歸至土地,這是一個藝術家身體力行的至高境界,相信是這份力量撼動了文溫德斯。在形式上,我不認為「薩爾加多的凝視」有做出太多值得喝采的手筆;但這個人物本身與他作品裡的豐沛深邃,又好像確實不該多加文飾,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做為紀錄片導演,文溫德斯選擇了一個相對而言好像有點偷懶、卻也是聰明合宜的形式,他讓薩爾加多的照片「自己說話」,每個走遍千山萬水所按下快門的關鍵時刻,一幅幅照片彷彿比影像更具煽惑力,即使旁白或訪談再多,彷彿也道不盡它們所隱藏著千言萬語般的心靈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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