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七月,製衣廠基本都轉入淡季後,我終於換了一份工作,這份工作徹底改變了我以後的人生。 我清楚地知道,從我踏入王朝夜總會成為坐臺小姐的那天起,我一直就在懸崖邊上的人生終於墜入了深淵。 但那又怎樣,至少比起以前,就算半夜還是會失眠,我的心卻不會再無時無刻的被焦慮抓撓。 我獲得了二十年來不曾有過的平靜。 所以,錢真是好東西。 我一襲粉色的及膝抹胸禮服,垂著長髮,甜美乖巧地坐在大廳的卡座那,為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圓臉男人倒酒。 「……我家是農村的,家�堳傰a,然後我爸是個人渣,在我媽生病的時候出去亂搞,後來竟然帶了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兒子回來丟給我奶奶養,我媽本來就病得很重,這下直接就給氣死了……我17歲考上大學,可惜沒錢讀,所以就出來打工了,每個月都要給同父異母的弟弟寄奶粉錢,還有爺爺奶奶老了,也要不少生活費和醫藥費……」 男人喲一聲:「這麼說你才17歲嗎?」 「不是啊,二十了,我出來工作的時候,弟弟還沒出世呢,現在他2歲了。」 「那你的身世還挺悲慘的啊!」男人同情地說。 我伸手摁摁發紅的眼角,裝作憂傷又沉重地嘆口氣,「如果不是為生活所迫,誰會願意到這種地方來。」 男人向我舉起酒杯,「不開心的事我們還是不要說了,來,陪哥哥再乾一杯!」 我將杯�堛漱p半杯酒喝了,又給他再倒上,「大哥先喝著,我上一下洗手間就來。」 離開客人我鬆了口氣。酒喝得味覺都麻木了,胃也不舒服。 今晚遇到的客人還算中規中矩,可惜一看就不是很有錢的主,想必小費也不會多到哪,唉,有點小失望。 正在心�堶p算著今晚可能會得多少錢,不想有個客人突然從身後過來,我沒留神竟撞入他的懷�堙A一股清冽的香水味撲鼻而來。 「啊,真對不起!」我懵了兩秒,忙垂眸退開。 這種地方的客人都是上帝,特別討厭不懂眼色不機靈的人,所以我很心虛,都不敢抬頭看人了。 餘光只看到男人解開兩顆扣子的灰色襯衫,胸膛寬闊又結實,穿襯衫真的非常合適,性感極了,一看就是個有品味而且身材不錯的男人。 被撞的男人一聲不吭,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彈了一下衣服,轉身走開。 平時藝琳姐總說我比起一張不錯的臉,性格有時太木了一點,看來真的是這樣,這位客人都不屑回我一句話,大概就是嫌棄我跼踀不夠大方吧。 我暗暗撇嘴,抬頭繼續向洗手間走去。 在洗手間磨蹭了一會兒,忽然聽到手機響。 「小翼,有個重要的客人剛翻了你的牌,趕緊過來!」藝琳姐在電話那頭說。 誒?重要的客人? 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新人竟也有機會服侍重要的客人嗎,我的心一下砰砰跳起來,聽姐妹們說,服侍一個重要的客人,小費頂得上服侍幾十個屌絲。 但我想起那個還在等我去陪酒的圓臉男人,為難起來:「可我這裡還有客人。」 「沒事,那個我叫小雅去代了,快點過來啊,別叫客人等!」 掛了電話,臉有點燒,我忙用冷水拍拍臉好冷靜下來。 小費啊,小費。 我看一眼鏡子�堛漲菑v,稍稍恢復了點信心,因為這張臉還是很青春的,吹彈可破的皮膚白�堻z紅,客人應該會喜歡吧。 忐忑不安地走到VIP包廂門口,我挺挺胸,深呼吸一口氣。 藝琳姐跟我說,我要服侍的男人姓韓,是VIP中的VIP,千萬不能怠慢。 門被打開,諾大的包廂�媕q默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我的目光才飄過去就被他攫住,那幽深的眼神叫我猛然一悸,好像心臟也被抓住一樣。 沒想到竟是個我這種人從不曾有機會遇到過的極品級男人。 質地考究的灰色襯衫,讓人印象深刻的短板寸,微蹙的很有力量感的劍眉,目光深沉而犀利……不論哪一方面,都跟我之前遇到過的客人迥然不同。 那瞬間我的心理活動就像火山噴發一樣活躍,但理智上一點也不敢怠慢,怯怯地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韓總,我來陪您。」 藝琳姐曾教過我,?如果做不到像別的姐妹那樣開放,會誘惑客人,那就本色一點,拿出女兒姿態,也會有不少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喜歡的。 男人不?話,只打量著我。 我有點不敢與他對視,目光不覺落在他解開兩顆鈕扣的襯衫上。 讓我驚訝的是,這襯衫看著竟有點眼熟,好像,剛才去洗手間時撞到的那個人? 我不敢多想,主動給他斟滿酒,又給自己斟了,正想敬他,他卻拿起來自顧自喝了一口,慵懶地靠到沙發背上,拿眼斜看我:「新來的?」 「嗯,來了一個月了。」 「為什麼做這一行?」 我微微有些詫異。這些男的還真奇怪,不管哪個階層都喜歡問我這個問題。 不過眼前這個男人一點笑意也沒有,跟我在大廳陪的客人很不一樣,好像不是那種容易開玩笑的人,而且目光太銳利,像要看透我一樣,我不禁有點畏懼,不敢像平時那樣扯些無謂的,就老老實實說:「需要錢。」 聽到我這麼簡單明瞭的回答,他淡漠的嘴角一勾,眼中居然閃過一絲玩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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