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該戴太陽眼鏡,」我邊說邊在芳妮旁邊的躺椅坐下:「臉上會留下晒痕的。」 她轉過頭看著我,似乎花了好幾秒才明白我是誰。「艾希蕾!」芳妮尖叫著坐起來,醉醺醺地展開雙臂抱住我說:「妳終於來了!」 我笑了,我怎麼可能不來呢?我抱住她,但她卻倒回躺椅上,幾乎將我拉倒在地。「抱歉,我遲到了。」我邊說邊掙脫她的擁抱。「跑步訓練超久的,艾克教練快把我們整死了。」我拿起她的飲料,狠狠灌了一大口,飲料不僅是溫的,還甜到讓我雙頰發麻。 芳妮伸出手在鼻子前揮一揮說:「好臭,我聞到了。」她和另外兩個女孩爆出一陣笑聲,然後她翻身趴回去並喊著:「史帝夫!艾希蕾也需要一個你們剛才給我的特別服務。」 起初我沒有意會過來,但不到幾秒鐘,去年畢業、拿到足球獎學金到州立大學念書的史帝夫•費爾曼和柯迪,就從泳池的另一端大步朝這邊走過來。下一秒他們爬上我前方的水泥地,水順著他們的身體和毛毛腿不斷流下,噴起陣陣水花。 史帝夫用手臂夾住我不斷掙扎的腳,柯迪則繞到躺椅後方,抓住我的腰。「不要!別鬧了!」我大叫。從他們身上滴落的水超級冰,我半開玩笑地狂打柯迪的手,失手將芳妮的飲料扔到地上。我聽到她笑著罵說:「欸,妳欠我一杯飲料!」接下來,我就聽不清楚了,因為他們兩個人抬著我,前後晃了幾次,以拋物線的弧度將我丟入泳池裡。 我像自由落體一般墜落沁涼冰冷的池水中。一浸入水裡我就立刻用鼻子吐氣,肺裡的空氣變成好多泡泡。我全身放鬆,任由水流引導四肢,把我帶入漆著顏色的泳池底部。髮絲漂過我的臉,我像夢遊般滑動雙臂,等雙腳一觸碰到泳池地板,立刻用力一蹬,衝向水面上美得不真實的湛藍天空。 一離開水面,伴隨著濺起的水花和笑聲,我感覺所有的重量都消失了。所有的煩惱、恐懼、和那些緊抓我不放的執拗和抑鬱都從我身上剝離,像雜質般沉澱在泳池深處。 那是我最後一次有那樣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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