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和兒子到他同學家作客,同學媽媽體貼的問我:「妳要喝什麼?」當我回答「茶」的時候,她帶著有點抱歉的微笑說:「對不起喔,我這邊只有紅茶包,和妳故鄉那些茶一定不能比的啦。」也許是因為我的東方面孔,還有中國茶在這裡創造出來的神話,許多波蘭人認定我一定不屑喝茶包,而且在家時也會依照茶道儀式,以最完美、最嚴謹的方式沏一壺茶,然後慢慢品嘗。
每次聽到別人正經八百的問我:「如何正確的泡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我在家泡茶多半是為了提神,總是趁自己快昏倒之前匆匆把立頓紅茶包丟到熱水裡,反而不怎麼熟悉傳統的泡茶方式。
在英國住了五年,我喝紅茶習慣加牛奶。當我來到波蘭,發現大部分人都喝「黑茶」(black tea),還真有點不能適應。波蘭人喝茶通常會加糖、檸檬(有人連喝綠茶都會加!)或覆盆子果汁(治感冒的良方),喝奶茶的人較少,不過波蘭人倒是會建議哺乳的孕婦喝奶茶(有一說是,喝奶補奶,有沒有根據就不知道了)。
雖然台灣出產許多好茶,但是我開始喜歡喝台灣茶,應該是來波蘭之後的事。在台灣時,我學父母喝老人茶,不過,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到了英國我入境隨俗喝紅茶,對於台灣茶也不會特別想念。在波蘭,我接觸到一些對台灣感興趣的波蘭人,他們都很喜歡台灣茶。受他們影響,我對台灣茶也越來越有好感,會請家人寄茶葉來讓我送人或自用。
有一陣子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常常要到各地去表演泡茶。老實說,在被老闆趕鴨子上架之前,我只會泡茶包和老人茶,泡功夫茶的規矩還是我從另一個留學生那裡學來的。雖然我討厭我當時的工作,還有「為展示而展示」的儀式,不過既然接觸了茶道,我也興起了自己在家泡功夫茶的念頭,還請朋友幫我買了茶具組。
不過,也許是因為以前沒有泡茶的習慣,或是覺得準備工作很繁瑣,茶具組買了好幾年我都沒用。直到最近有一次情緒低落,我想找件事做讓自己平靜下來,才把茶壺從箱子裡翻了出來(搬家半年了,還有許多箱子沒開封),泡了功夫茶。
奇怪的是,以前我泡茶時總會很焦慮,擔心自己時間算不準或是某個環節做錯,但是這一次,即使工具都沒有準備齊全,我卻泡得很自在。或許是我慢了下來,也有可能是因為我不再覺得必須在自己面前表演的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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