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8日 星期日

怠惰改革,大鍋飯還能吃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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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29 第3527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聯合報黑白集 聯合/彩色派對,黑色危機
聯合報社論 聯合/怠惰改革,大鍋飯還能吃多久?
經濟日報社論 經濟/大陸雙降救股市 政策陷兩難
民意論壇 粉塵爆炸6個雷 八仙全踩了
工廠早塵爆多次 炸到公安才知痛?
大活動無急救規畫 十幾年仍沒法管
八仙塵爆/不幸火紋身…棉衣物最安全
八仙塵爆/人越多越危險 暑假小心
八仙塵爆/酷炫趴吸金 安全不可省
八仙塵爆/後續關懷照顧 路還很遠
「心靈契合」與「制度框架」(下)
聯合筆記/經濟背靠政制背離 難!

聯合報黑白集
聯合/彩色派對,黑色危機
聯合報黑白集/聯合報
彩色話題正當道,誰料,一場歡樂的彩色派對,竟演成引火燒身的恐怖危機!兩年前專家就警告過,這類彩色粉末具有易燃效果,大量使用並有引發粉塵爆炸的危險;但各部門卻掉以輕心,業者亦不以為意。這次八仙水上樂園發生五百多人燒傷的慘劇,讓人心痛。

彩色粉末肇禍,先前已有過紀錄。兩年前,幾場馬拉松賽事引進「彩色路跑」活動,沿途將各種色粉噴向跑者,使他們浴身於彩色氛圍中,頗有提升活動樂趣的效果。但這些玉米色粉也引發了後遺症:噴進參賽者的眼睛或呼吸道後,有人眼睛發炎或呼吸困難;更嚴重的是,數以噸計的色粉噴滯在路旁花木上,妨礙植物的生長;有些未經妥善清理,沖進溝渠及河流中,更造成環境的破壞。

由於網路的傳播效果,國外流行的活動,常常很快就被引進台灣複製,彩色粉末正是這類商品。問題是,只學到一點皮毛,卻不知其詳,是很危險的事;只知色粉好玩,卻不知預防其害,那就太愚昧。八仙樂園舉辦的「亞洲最大彩色派對」,聽起來酷炫,但一支菸、一點靜電、燈光的高溫就可能引發粉塵爆炸,卻沒有人想到要事先預防。主辦單位當時可曾要求群眾熄菸?

在消費至上的年代,人們花錢尋歡作樂,卻往往把安全拋在腦後。二○一一年台中阿拉夜店因舞男玩火不慎引燃泡棉天花板起火,造成九死十二傷的慘劇。主要原因,就是繩子甩火正當時髦,但現場設備卻不符安全規範,兩百人擠在卅坪的夜店更是超限使用,使小表演釀下大災禍。

八仙樂園的慘劇,應該是國際上第一樁色粉塵爆事件,消防部門務必好好追個水落石出,別讓色粉在其他國家再釀禍。

   
聯合報社論
聯合/怠惰改革,大鍋飯還能吃多久?
聯合報社論/聯合報
柯文哲繼續新官上任三把火,最新的政策構想有關老人福利政策,擬針對重陽敬老金、老人乘車優惠、健保補助,刪減或訂定排富門檻。消息一出,各方多半冷眼以對。儘管很多人理性認知政府財政負擔已在危險邊緣,但台灣福利支出以「民意」為名向來只增不減,給出去的「好康」怎敢砍掉?其他財政缺口更嚴重的地方縣市首長,以選票考量為先,不敢輕言跟進。

柯文哲具有睥睨他人意見的特質,新的政策方向能否「雖千萬人吾往矣」,尚不得而知。但台灣的財政及福利政策黑洞越來越大,不管是年輕人盤算前景,或銀髮族懷有「終於輪到我享福」心態者,都該認真想一想:台灣的「大鍋飯」還能吃多久?

所謂的「大鍋飯」,包括人人誇「俗擱大碗」的健保,包括越來越擴張的特定族群的福利(如老農津貼),包括「預知破產紀事」卻誰也不敢動的軍公教退撫制度,包括早應整合的年金改革…。這些問題,誰談起來都是義正詞嚴「必須改革」,但民眾只思鞏固既得利益,政黨永遠向選票低頭,對改革敢說不敢做。

執政者不敢堅持「做對的事」,著名的例子如馬總統在二○一一年底信誓旦旦要對老農津貼「建立制度」,結果僅一個月後就因選情壓力而政策大轉彎,跟進民進黨調高一千元的喊價,加碼至七千元。結果看似取悅農民,卻引起輿論大譁,連前衛生署長楊志良都嚴詞批評,「最廉價的政策就是亂開支票讓全民埋單」。又如曾被立委揭發「政院違法給付」的退休軍公教的年終慰問金,當時的閣揆陳冲認知法源基礎可能有問題,立即停發,但其後的「每年檢討」之舉措,卻造成一遇選舉就見執政黨立委連署主張恢復發放。可見,口裡喊改革,心裡還是想著選票。

納稅人豈不知寅吃卯糧、禍延下一代的危機?但人人都往「吃大鍋飯」心態靠攏。以往,社會主流價值觀尚有「每人各自負起一點責任」的概念(就像最近經濟部節能計畫推出「自己的電自己省」的口號);但現在,很多政策從制度面就強化了「大鍋飯」的架構設計。以健保為例,最近健保局重申將嚴格稽查、禁絕重複用藥,沒想到,立刻有醫生擔心影響醫病關係,並舉例「如果老人家說藥掉了,能不再開給他嗎」。世上不知怎會有這麼奇怪的邏輯!若有人購買商品後自己弄丟了,能理直氣壯要求店家免費補發嗎?若真需要,當然只好自費再買。那麼,看病用藥,憑什麼有人可以到處逛醫院要求醫師重複開藥?健保局不可能做不到從源管控,只要規定病人的重複領藥以自己繳費就行了。就是因為前端放任,才使不吃白不吃的心態蔓延,造成今天藥品浪費如此嚴重。

藥品浪費只是「大鍋飯政策」後遺症之一,其他如我們呼籲多次應加管控的海外僑胞濫用健保問題,寬鬆的退保復保條件問題等,都是政策漏洞造成。最近一則新聞事件,一名學生出國遊學打工,出遊受傷而不堪背負國外龐大醫藥費,家長向社會哭訴求援;原來,該生一出國即停保健保。個別民眾有此貪便宜心理,而集體結構上更可見不少海外僑民周而復始運作停保復保手段,或以國內無重要所得而享受最低等級的保費優惠,不也是大鍋飯心態所致?

二代健保因補充保費設計而大幅開源,但節流端仍有很多漏洞待補。另方面,遠比健保財務危機更嚴重的軍公教退休制度和年金改革,在關中任考試院長任內四處奔走,呼籲「今天不做明天必後悔」,但政院及立委皆冷淡回應。結果,軍人退撫基金部分今年已見赤字,可預料惡化加速,破產指日可待。「我國公務人員的退休所得替代率為全世界少數最高的國家之一」,這句話出現於兩年前考試院編製的「希望您多了解年金改革」說帖,但檯面政治人物誰敢重彈此調?眼前大鍋飯只要能多吃一口,又有誰在意「明天過後」的悲慘情景?

馬總統在今年五二○就職七周年時曾說,「改革得罪支持者不後悔」。但就以前述這些差勁政策而言,惡果逼在眼前,有哪一項「得罪支持者」的改革在進行中呢?人心只圖自利,執政者怯懦不前,這大鍋飯還能吃多久?

   
經濟日報社論
經濟/大陸雙降救股市 政策陷兩難
經濟日報社論/經濟日報
中國人民銀行宣布自28日起降息1碼、定向降準2碼,這是去年11月以來第4次降息、第3次降準,頻率之高及幅度之大,皆是歷來罕見,顯示大陸經濟下滑壓力並未紓緩。特別是面對近兩周大陸股市連續暴跌,人行這次更同時啟動降息、降準的「雙降」措施,防止股市崩盤的用心至為明顯,但能否達到效果,仍待觀察。

近來大陸經濟基本面表現不佳,第1季GDP(國內生產毛額)增長率降至7.0%,創下六年新低;面對出口持續不振、產能過剩、地方債及房市疲弱等彼此連動的複雜因素,經濟下滑壓力有增無減,大陸官方機構預測今年第2季GDP增長率將進一步下滑至6.8%。另據專家指出,大陸官方統計並不可靠,實際經濟情況可能更差;去年11月以來人行打破近年貨幣政策的謹慎態度,連續並快速降息、降準,充分反映「穩增長」已取代「去槓桿」成為最優先的貨幣政策準則。

儘管七個多月來大陸經濟持續探底,但股市卻逆勢大漲,主要原因是官方政策做多,意圖藉由股市榮景,紓解實體經濟困境,並促進資本市場發展,擴大企業融資管道,同時引進資金推進國企改革及紓解地方債、影子銀行及泡沫破滅後引發的金融問題。

在北京政策鼓勵及人民銀行寬鬆貨幣政策帶動下,大陸股市一飛沖天,以散戶為主的投資者瘋狂湧入,帶動股價及成交量飆升,6月12日上證綜合指數創下全球金融危機以來最高點,累計今年漲幅高達六成,若和去年相較,漲幅更逾一倍以上;陸股成交量在數億股民螞蟻雄兵力量的推升下,幾乎天天改寫全球證券史上紀錄,滬深股市合計成交量多日突破2兆元人民幣;陸股過熱及泡沫化跡象早已浮現,回檔已在預料之中。上周上證綜合指數累計下跌13%,較月初最高點下跌近20%,深證綜合指數較最近高點下跌逾20%;創業板跌幅更達27%。如以國際股市下跌20%視為進入「熊市」的標準,陸股目前已徘徊在「熊市」邊緣。

面對陸股暴跌,人行同時啟動降息、降準,與其說是搶救股市,倒不如說是為穩定市場信心,防止股市重蹈2007年自逾6,000點高峰崩盤的慘痛歷史。事實上,北京對是否搶救股市已陷入兩難處境,大陸股市迄今仍是以散戶為主、容易暴起暴落的不成熟市場,北京希望透過政策刺激活絡股市,官方媒體更吹捧陸股上漲是「改革牛」,因為「政策牛市」塑造股市只漲不跌的幻想,股市波動反而更為加劇。5月初陸股重挫,官方媒體連發評論文章,強調股市是健康調整,可望從「瘋牛市」轉入「慢牛市」;5月13日人行又閃電降息1碼,這些救市作為再度刺激陸股新一波飆漲,但隨即又轉成近兩周的暴跌,可見「政策牛市」引發的巨大後遺症。

人行這次無預警同步啟動降息、降準,在時機點選擇上,對緩和股市恐慌心理蔓延應有實質助益,但人行顯然為避免資金過度流向股市,降準措施是採針對性的定向降準,實施範圍主要限於對「三農」及小微企業貸款的金融機構,以支援實體經濟增長。

從短期來看,人行連續多次降息降準對「穩增長」的效果有限,且因考量「救市」致政策間隔時間愈來愈短,加上房市泡沫、影子銀行等金融風險未除,是以,人行未來貨幣政策走向勢須再作因應調整,全面性降息及降準的空間必然受到限縮,更具針對性的選擇性信用放寬措施,將是人行最有利的選擇。

從長遠來看,北京要讓股市成為經濟增長的穩定支柱,就必須加速推動股市及金融改革,藉由市場的進一步開放及遊戲規則透明化,引導股市逐步脫離以散戶為主的扭曲結構,並和全球市場加速接軌。唯其如此,陸股才能脫胎換骨,不再有經常暴起暴落的落伍象徵。

   
民意論壇
粉塵爆炸6個雷 八仙全踩了
盧守謙/吳鳳科技大學消防系兼任助/聯合報
新北市八仙遊樂區舉辦大型活動,數千人圍著舞台區狂歡吶喊,使用彩色粉末特效釀成粉塵爆炸,造成台灣歷年受傷最慘重之遊樂區火災事件。

基本上,當細粒固體物質分散在空氣中,起燃時會形成特別劇烈與破壞性之爆炸情況,即使不被認為是可燃物質如阿司匹林、鋁或奶粉等,也能產生粉塵爆炸。一般粉塵爆炸較常發生在各種不同的細小固態物質,如穀物、飼料、木屑、染料、顏料、金屬鋁、鎂、鈦及合成橡膠等。粉塵爆炸時會釋放大量的能量,即高溫燃燒氣體並使環境空氣升至高溫狀態。這種能量可以點燃附近的可燃物,或導致周圍人員之灼傷。如此形成二次火災,經常發生在相對寬敞分散之區劃空間,其起爆處形成大面積火球,此種熱輻射具有高強度及較短持續時間。

影響粉塵爆炸因素主要有:

粒度:由於燃燒反應發生在粉塵粒子表面,由燃燒所產生壓力上升速率,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賴於分散粉塵粒子表面區域,一般粒徑越小,所產生爆炸威力越大,粒徑在420 microns以下。

濃度:粉塵在空氣中濃度,有所需之最小爆炸濃度。最小濃度隨著特定之粉塵而有不同變化,最常見粉塵粒子濃度是1000 g/m3以下。而控制其反應速率不是由最大濃度,而是粉塵粒子表面積與質量比。

紊流:懸浮的粉塵/空氣混合物中處於紊流情況,將大幅提高燃燒率,導致壓力上升速率加快。

水分:增加粉塵粒子水分含量,會造成其起火所需最小能量和起火溫度皆會提高。在水分極限值以上時,懸浮粉塵將無法點燃。但是,一旦起火,周圍空氣中水分含量,對其傳播反應沒有多大的影響。

粉塵最小起火能量:能產生粉塵爆炸之起火源,已經證實有明火、菸蒂、電燈泡燈絲、焊接/切割、電弧、靜電放電、摩擦火花、高溫表面以及自燃。對於大多數粉塵之起火溫度範圍從320℃到590℃之間,而粉塵比大多數易燃氣體有較高之最小起火能量,一般範圍是在10至40 mJ。

多重爆炸:在一定空間內的粉塵爆炸,通常會形成一系列發生。即第一次爆炸時,會把更多粉塵揚起產生懸浮狀態,這會導致更多的爆炸。

防止粉塵爆炸,主要是抑制粉塵濃度在下限值以下、消除火源、增加濕度等。就本案遊樂園而言,可用噴霧法將空氣的相對濕度提高到六十五%以上,除可減少粉塵飛揚外,還因為水分子能大量吸收粉塵氧化產生的熱量,增加空氣和粉塵的導電性能而減少靜電,並且空氣中水分除了吸熱作用外,水蒸氣占據空間會稀釋氧含量而降低粉塵的燃燒速度,而且水分增加粉塵的凝聚沉降,使爆炸濃度不易出現。又現場聚光燈設施應具有防爆性態,禁止使用火源,減少其主要起火所需能量。

因此,本次遊樂園慘痛教訓,舞台區使用大量彩色疑似玉米粉,此種粒度小、大量噴灑濃度、又使用電風扇造成現場空間大量粉末紊流狀態、在現場設施可能有菸蒂、投射光(高溫電燈泡燈絲)、電氣電弧、靜電放電及摩擦火花等造成粉塵起火所需能量,以上條件都具備狀況下,使空氣中粉塵引起整體連鎖爆炸,造成現場大面積人群之高輻射熱瞬間灼傷。

誠如墨菲理論指出,一個悲慘事件往往都是不利因子之彼此組合的結果,然而,這種悲劇並不是孤立之事件,不幸地在今日社會仍會繼續上演著,只是傷亡程度及時間地點名稱改變而已。

   
工廠早塵爆多次 炸到公安才知痛?
郭志揚/工業安全技師(苗縣苑裡)/聯合報
八仙樂園外租場地舉辦「彩色趴」,不幸發生粉塵爆炸,釀成近五百人燒燙傷的公共安全事件。此次粉塵引發的火災,並非發生在侷限空間如管道、儲槽、煤礦坑、地下室或密閉式廠房等,尚屬不幸中的大幸;如在地下室或密閉場所發生侷限性塵爆,當場就會有大規模且極為嚴重的人員受衝擊波死亡,或因空氣中氧氣燃燒至缺氧產生窒息死亡、重傷,與場所器材嚴重損壞。

而類似的公安事故,就如本月十六日苗栗頭份恆誼化工洩漏三氧化硫氣體,地方政府居然只能派出環保回收車沿路廣播呼籲民眾緊閉門窗避免外出,卻不實施疏散,對環境的監測居然是以空氣品質標準為依據。空氣品質標準是保護民眾避免產生健康危害,而三氧化硫在呼吸道產生嚴重刺激是可以產生生命危害的,兩者有極大差異,這是法令上的大漏洞。

亦即,對於會產生立即性危害的空氣汙染物外洩,應當以緊急應變計劃準值(主要以當有化學物質汙染物外洩至居民區時,據以疏散居民以便逃命的各種空氣汙染物濃度標準);然即便經過去年高雄氣爆,仍未有行政主管機關或立法機關提出制定此類標準。中央與地方主管機關反而大力宣傳與管制不會產生立即性危害的PM2.5,並禁止燃燒生煤與石油焦。學術機構言之鑿鑿提出PM2.5的種種危害,卻無法定性定量是什麼物質的PM2.5環境暴露效應劑量產生何種危害;許多勞工工作場所也有PM2.5大量職業暴露,其合理預防標準卻不見有學者投下心力研究。

當事故一再以不同型態發生時,如高雄氣爆、頭份三氧化硫外洩與八仙樂園粉塵爆炸,都顯示執政者與監督者未能舉一反三,防範未然。

粉塵爆炸是一種常見工安意外,台灣過去大規模塵爆,除在煤礦發生外,也曾在麵粉製造業、鋁鎂合金製品業發生,即便台商到大陸發展也將此類粉塵爆炸帶往大陸,造成的人命與財物損失皆甚為可觀。

但職業安全衛生法修正通過後,並未有如環境教育法可以將此類安全衛生知識與權利義務普及到社會大眾,以建立全民安全衛生知識,防範事故發生。更進一步言,執政者要建立必要行業准入制度,對其負責人科以確實的認知危害、鑑別危害、管控危害的能力;執政者亦應監督考核,對於無法確保此能力正常運行的業者,則應令其停業整頓改善。

此次傷者治療與重返社會將極漫長與辛苦,社會成本也極高昂,然與防止此類公安事件再次發生相比,仍是低難度的工作,端視執政者是否有決心與毅力,透過法規建立與推行,阻絕此類意外事故,給國民安全的生活環境。相信三十年前即曾任教運搬安全科目的毛治國院長,應更有心得。

   
大活動無急救規畫 十幾年仍沒法管
胡勝川/急診醫學會創會理事長(花/聯合報
八仙樂園彩色趴造成近五百人送醫,重度燒傷有二百人,這是繼一九九七年拔河斷臂事件以來,最驚悚的大型活動意外事件。

這次意外的緊急醫療處置可圈可點,各醫院除了急診醫師加上外科醫師的動員,動員的醫院除了有地緣關係的北北基桃地區,還將病人送到台中、台南、高雄,可說是幾乎成了全台總動員。這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大量傷患事件後送的規劃,原則是將病患平均分送到有能力的醫院,而非將病患一窩蜂的送到最近的醫院,尤其對於嚴重燒傷的病人,是需要特殊的設備和消耗龐大的人力,這都歸功於廿五年前衛福部推動、消防單位執行、和急診醫師的醫療指導緊急醫療救護,所獲致的成果。

因為病人太多,支援的救護車竟多達一百多輛,導致救護車找不到出口,竟在八仙樂園繞了十多分鐘才出來,這樣的缺失都是因為沒有現場緊急醫療救護規劃之故。事實上,先進國家於舉辦大型活動時,都規定一定要有緊急醫療救護規劃方案,否則是不准舉辦活動的。像這類集會型的大型活動,專家一定會規劃動線,讓救護人員很容易到達病患身邊,救護車也有一定的路線離開,就不會發生像這次事件的缺憾。

我國十多年前成立「大型活動協會」,曾不只一次努力爭取立法規定「各單位欲舉辦大型活動,必須將緊急醫療救護規劃案,送當地衛生局審核,否則不予同意舉辦」,可是一直沒成功。希望這次事件能喚起政府及立法機構有關人員的覺醒,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八仙塵爆/不幸火紋身…棉衣物最安全
武軍/退休大學教授(台中市)/聯合報
徐日常衣著材料包含人造和天然纖維兩大類,二者在高溫時的變化不同,失火時,對人體造成的傷害差異極大。人造纖維在溫度達到攝氏二百六十度的時候,會成為流體而附著在皮膚上,造成很大的傷害,這是八仙樂園氣爆受難者皮膚會脫落的原因。天然纖維在高溫只會碳化,而不形成可黏著在人體上的流體,傷害性比較小。

凡可能發生火災的工作場所,工作服都是純棉製造的;高溫工作區域如煉鋼廠,棉質工作服要進一步做防火處理。人造纖維有高強度、防皺和紡織品多變化等優點,但在易燃高溫可能發生火災的場所,其安全性是遠不如棉、毛、絲、麻等天然纖維。

賽車選手的衣著以合成纖維為主,是經過多重防火處理的高價複合材料。一般的泳裝、單車服、運動服裝、夾克、風衣等都是用人造纖維製品,有「型」的衣著也以人造纖維為主。所以為了人身安全,最貼身的衣物就請選用純棉製品吧。

   
八仙塵爆/人越多越危險 暑假小心
陳招池/國小校長(苗縣頭份)/聯合報
許多民眾說:「沒想到在水上樂園也會燒傷。」沒錯!危險像空氣一樣無所不在,尤其人多的地方危險性更高,萬一有個騷動,光是你推我擠,就可能賠上寶貴的人命。

人性喜歡湊熱鬧,哪裡舉辦活動就往哪裡鑽。也受到「輸人不輸陣」的虛榮心作祟,沒參加怕被同儕比下去,顯得很遜。加上主辦單位為吸引人潮,花樣百出。此外,人們還透過網路群組一呼百應,擴散速度遠遠超乎想像,當人潮宛如洪水湧來般,讓人招架不住。因此,人多之處,危險也跟著升高。

既然危險像空氣一樣無所不在,大家更要戒慎恐懼。漫長的暑假中,父母對孩子的行蹤,應該多加關注與叮嚀。政府對大型活動的核准,應該有清楚的規範,凡有公共危險與健康之虞慮,一律從嚴審查。

   
八仙塵爆/酷炫趴吸金 安全不可省
李政達/科大體育講師(台南市)/聯合報
這幾年標榜「健康、快樂」的主題趴,一年可以辦上好幾百場。除少數單項協會是真正在推廣健康運動外,其餘多是假運動之名行玩樂之實。

結合酷炫好玩的創意發想,吸引年輕族群,一場活動下來主辦單位賺得荷包滿滿。但因欠缺專業素養,一旦發生事故,措手不及,糾紛頻傳。

學期中,一個學生社團舉辦「陰屍路路跑」,參賽者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就不用贅述。清理變裝用的番茄醬、顏料,將運動場地恢復原狀,讓明日上課的人安全無虞才是我們要求的重點。主辦單位若了解場地復原須耗費那麼大的人力物力,會不會申辦就不得而知了。

政府單位辦理大型活動,缺乏周全配套釀災亦有跡可循,多年前台北市拔河斷臂事件影響深遠。創意活動不能僅顧及人潮和盈利,安全才是唯一不可或缺的!

   
八仙塵爆/後續關懷照顧 路還很遠
王志錚/公(台北市)/聯合報
昨天晚餐時,我邊看電視報導的「八仙粉塵爆炸」案例告訴我女兒,我很能體會受傷家屬心情。但目前家屬們也只能用正向心態去面對和調整家庭的巨變。親情的陪伴是很重要的,政府有必要告訴家屬哪些機構可協助他們的親友長期復健;而訴求業者賠償的過程,也是一段痛苦而費時的等待。對受傷者本人,家人要付出更多的關懷和照顧,因為這是一段難以抹滅的心靈創傷。

或許我們可藉由這個事件告訴年輕小朋友,沒有碰不到的倒楣事,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我也只能告訴她說,人多的地方少去。

   
「心靈契合」與「制度框架」(下)
黃年(聯合晚報發行人)/聯合報

「兩岸和平論壇」由台灣方面的「二十一世紀基金會」與大陸方面的「全國台灣研究會」共同主辦,甚受兩岸重視。第二屆大會原訂在六月二十七日於青島舉行,正當籌備及邀約工作大致就緒之際,突然宣布延期。

黃年原應邀以個人身分與會,在論文截稿日前夕被通知會議流會。本文是黃年為此會所準備之書面報告,主旨在探討兩岸和平發展合情合理之路徑。

本文定稿在六月二日,未及此後之情勢發展。(編按)

勿再摧毀有用的思想

五月四日的朱習會,僅出現「建構維持兩岸和平發展的制度框架」等語,若與十八大明文主張互簽軍事互信機制與和平協議,語意上已趨保留。原因之一是,由於過去「一個中國」的定義不明,主張簽約即被台灣人民視為將面臨併吞,以致軍事互信機制及和平協議等名詞均已汙名化,這或許是朱習會上對此有所保留的原因。

其實,由於「一個中國」的定義不明,過去已經摧毀、棄置或汙名化了兩岸之間許多有用的思想及名詞,如邦聯、歐盟模式、多體制國家、互視為不是外國的國家、和平統一、一中兩府、一國兩制、一國兩治、第三主體、球體論、現在進行式的一個中國、共同締造論、大一中架構、一中三憲、大屋頂中國等等,這些名詞皆與軍事互信機制與和平協議一樣,均因「一個中國」的定義不明而致被廢棄或擱淺。每摧毀一個名詞,就為兩岸斷了一條路。

其實,若能建立一個「分治而不分裂的大屋頂中國」,做為在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之上的「第三概念」或「上位概念」的中國,這些被棄置的名詞即可能產生新的生命與能量,重新成為重要且有用的概念。即以「和平協議」言,若不能解決「一中定義」,確定中華民國政府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兩個分治政府為簽約主體,如何能簽得成?更如何挽回「和平協議」被汙名化的形象?

我們眼看過去不斷扼殺有用的兩岸思想與名詞,希望未來不要再扼殺了「合情合理的安排」與「建構維護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制度框架」。

兩岸「合情合理的安排」與「和平發展的制度框架」,必須兼顧連結點與主體性,此即我曾主張的「筷子理論」。把兩隻筷子全綁在一起,不行;把兩隻筷子,分開兩處,也不行;只能使兩隻筷子,有部分連結點,有部分主體性,剪刀式分合運動,才是一雙筷子合情合理的狀態。「分治而不分裂的一個中國」,可說就是「筷子理論的中國」,也是「合情合理的大屋頂中國」。

大屋頂中國主張:將兩岸的「分治而不分裂」法制化,亦即將兩岸的「連結點」法制化,也將兩岸相對的「主體性」法制化。連結點法制化,「不分裂」即可法制化;「分治」法制化,則「主體性」亦受法制化的保障與規範。

大屋頂中國不是台獨、不是獨台,也不是兩國論;何曾見過有一「大屋頂中國」的獨台、台獨或兩國論?台獨、獨台及兩國論皆只問主體性,無連結點;大屋頂中國則兼具主體性與連結點。

最後,容我將「一個(大屋頂)中國」的內涵歸納如下:兩岸上位中國做為兩岸共同中國,兩岸交戰政府轉為兩岸分治政府。用上位中國處理主權問題,以分治政府處理治權問題。上位中國及分治政府,交互兼顧連結點及主體性。

開放討論追求合情合理

習近平主席以「心靈契合」與「制度框架」為兩岸旗幟,若能做到「以心靈契合檢驗制度框架/以制度框架維護心靈契合」,這就不但能為人類文明建立典範,更是為兩岸同胞創造救贖,同步成就了「兩岸人民的偉大和解」與「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相互輝映為「兩個偉大」。

對於由「合情的心靈契合」到「合理的制度框架」之推動,兩岸皆須努力,但大陸似應有較大的承擔與奉獻。原因之一,大陸的綜合國力較強,台灣較弱。原因之二,大陸在體制上較有由上而下的調動能力,台灣則受民主體制由下而上的牽制。

行遠自邇,第一步,在打破禁忌,開放討論。既說兩岸問題什麼都可以談,要在兩岸關係「作出合情合理的安排」或「建構維護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制度框架」,首應深入探究「合情合理」的意義,並從「一個中國的定義」之合情合理談起,鼓勵開放深入探討有關主權與治權的深水區問題。如果視此為禁忌談不得,此一禁忌的本身即非合情合理。

因此,今日我能在本會放心盡情討論這個題目,心情極為虔敬,也深為珍惜。拙見不免淺陋,但自由討論的本身即是價值。特向本會的兩岸主辦及協辦單位致謝並致敬。

以上,敬請指正。謝謝。

   
聯合筆記/經濟背靠政制背離 難!
謝邦振/聯合報
七月一日,香港回歸大陸十八周年,民陣宣示要五十萬人大遊行,以建設民主香港、重奪我城未來為主題,叫特首梁振英下台。

梁振英當然不會下台,他只是反對陣線的出氣筒。

從雨傘、占中運動到政改方案夭折,所爭只有一事:二○一七特首的產生方式。幾百天下來,又回到原點,仍由選舉委員會選出下任的特首。

民主遊戲,如果追求零和,最後結果,不是兩敗俱傷,就是毫無所得,證之港台兩地,莫不如此。

香港爭民主的場景很奇怪,親中的建制派支持政改方案(由提名委員會推舉候選人,再由登記合格選民直接投票選出特首),泛民主不喜歡政改方案,堅持公民提名直接普選。當占中破解,未取得共識前,政改方案進入立法會表決。表決的結果,八比二十八,建制派原估計共有四十三票,卻只投下八票支持政改,其餘出場未投,說是技術拖延失誤。方案過關要達於三分之二、四十八票同意,建制派的投票行為,太不認真。

泛民主派雖「捆綁否決」了政改方案,但下一步呢?重啟政改必須醞釀氣氛到陸港都覺得必要、願意、適時、適當,才會啟動政改五部曲。目前無此條件,反對派沒轍,也只能高調的呼喊特首下台,召開體制外的港是會議、修改基本法。

政改方案,建制派理應全數支持,雖不能過關,至少顯示態度是堅定的,過程是努力的。正好相反,四十幾位議員一副過不過都無所謂的樣子。北京及官媒卻把政改失敗的責任都推到泛民,甚至為他們套上「千古罪人」的罵名。法案過不過,本來就是投票決定,過不了,卻把責任推到另一方,寧有是理?擁有四十三票的建制派只投了八票贊成,玩得也太鬆散。是不是兩邊都在演一場屬於自己的戲,各取所需,政改方案不過,泛民無傷,建制無損。

泛民主反政改,是為了追求真直選,還是骨子裡反北京,也很難說得清楚。大陸及香港的基本法專家就批評,反對派都有著共同的基因—反中央。彼此有深層的不信任感,如果特首真普選了,反對派就不反中央了嗎?這不容易知道。但至少現在,不敢直接的反中央,那就反特首、反不能公民提名的政改方案,至於民主的進程會不會遲緩,不是他們在意的;他們只標舉,要一步到位的直選,占盡「反對」的光環而已,其結果就是又回到一九九七的原點。

北京方面一再強調,民主只有國際原則,沒有國際標準,來強化政改方案的正當性、適港性,保證這套辦法選出來的特首愛國又愛港,北京信得過、港民能接受。反對派在投票前,則大力鼓吹,如果接受政改方案,就是「袋住先」(試試看、先有再說),難保不會成了「袋一世」。這種不信任感只能從實踐中消弭。

一國兩制下的香港背靠中國,而有了國際金融聯繫,外商直接投資是世界第二位,更參與亞投行及一帶一路,經濟前景可觀到吃鮑翅;如果政治上要背離中國,不能溝通妥協,政制上還得繼續「打冷」。

兩者之間難道不能有交集?雖然北京方面已明示,本屆香港政府不會重啟政改,那下一屆呢?在這一年多裡,北京是否應該思考:民主沒有國際標準,但應有民主進階。反對派則該有對應,公民提名直選到位之前,可以接受什麼方式接軌。

擴大特首提名委員會的民意代表性及提列民主進階時間表,或許是香港政制過渡可以考慮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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