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軍人節,有退伍軍人發起遊行抗議年金改革對軍人汙名化,讓我想到「亂軍引勝」及「賤武亡國」的典故。「亂軍引勝」出自孫子兵法:「三軍既惑且疑,則諸侯之難至矣,是謂亂軍引勝」意指軍隊將士有不知所措的困惑、如何是從的疑慮;就會有其他諸侯帶兵來亂的災難,這就是亂軍引勝─擾亂自己的軍隊,導致敵人勝利。
德川家康在關原之戰後又生三子,此時天下大勢已定,家康決定修文偃武;三幼子從小接受儒家教育,也帶動一批士子、學僧對中國歷史詳加研究,作為借鏡。他們研究尚武民族契丹建立的遼,為何亡於金?党項族建立的西夏,為何被蒙古軍殺得無一倖存;發現遼、夏皆在建立江山後修文偃武。但承平日久而重文輕武,承平時「文官易逞才,武官難立功」,以致從朝廷到民間彌漫歧視、賤視軍人風氣,結果軍人士氣低迷,終致外敵來犯時不堪一擊,悲慘亡國,提出「賤武亡國」的警惕。德川為了重視軍威,以「武士道」訓練武士自重則威,社會也敬威,不敢對武士無禮,其影響以至於今。
當前國軍軍紀蕩然,軍威重挫,軍心萎靡,士氣低落,軍方固應檢討改進。但總統及社會是否也應對「亂軍引勝,賤武亡國」引以為戒。
洪仲丘受到違法懲戒而喪命,涉責官員當然應嚴辦,但馬英九在輿論懷疑軍法不公下,竟倉促廢了軍法機制。軍法包括違法與違紀,刑事審判只管違法,以致軍中對違紀行為不知所措;正如孫子兵法:「不知三軍之事,而同三軍之政,則軍士惑矣」(不懂軍隊處理事務的方法及原因,而去干預,以致軍士困惑不知所措)。
軍隊應嚴明劃分權責。李登輝任內,國會要參謀總長到院備詢;時任國民黨秘書長的宋楚瑜進諫絕對不可。軍政系統是國防部,國防部長應到院備詢,但參謀總長是軍令系統總指揮,應有絕對威嚴才能指令三軍,豈可到國會遭立委籍質詢羞辱。
軍隊連坐三級,連級犯錯,頂多連坐到師級,豈可動不動就看到參謀總長帶領將領,在媒體前鞠躬道歉。這些將領回到部隊有何威嚴領軍?正如孫子兵法:「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則軍士惑矣。」
軍隊演習誤射民眾,即使世界最精良部隊也難避免,受害民眾及闖禍官士均應依法賠償及究責;豈可讓軍人跪著爬進靈堂,和對打死狗的軍人喊「一命還一命」,不都是賤視軍人嗎?
國防大學將愛滋病患學生退學,被罰一百萬。請問四年前,誰不怕愛滋傳染?而軍校生集體住宿,必上游泳課,校方不應歧視得病學生,但其他數千學生的疑慮及恐慌能夠藐視嗎?要愛滋生寫坦白書,以便了解得病原因好作防範,有錯嗎?為何校方要被輿論苛責,衛福部重罰,難道沒有賤視軍人的「賤武」心態嗎?
一位名嘴對我說,那些退伍軍人沒有打垮過一個敵人陣地,卻會吃垮整個台灣的經濟。我反問他:「政府遷台後,台灣可曾有過一名百姓被敵人殺害?一寸土地被敵人侵占?」軍人的天職是「保民守土」,這天職是要有犧牲性命的準備,不信到空軍公墓看看墓碑;翻翻李天鐸剛出版的書─「青天白日下的軍魂」,退伍軍人二十歲左右即把生命交給國家,接受任何任務,絕對忠誠、退休接受國家俸養是應該的,如今因國家財政艱困,可以共體時艱酌情扣減退休俸,但別汙名化,汙名軍人的結果,是陷國家於「賤武亡國」的危機。
蔡英文視察漢光演習時說:「國軍的榮辱就是我的榮辱。」希望蔡總統能真誠與軍隊交心,加強軍中改革,提振軍中士氣,重建軍紀與軍威,走出「亂軍引勝、賤武亡國」的陰影。讓每個軍人得到社會的肯定與尊重,而抬頭挺胸、捍衛國家、保民守土,這樣,今年的軍人節將成為國軍史上最有意義的一屆軍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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