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絲汀是兒子的前妻，兩人生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卻在數年前離婚，她嫁到北部偏遠的一州，兩人為女兒監護權打官司。克莉絲汀回心轉意了……
兒子打來的一通電話
「這件事比較複雜，」兒子在電話中欲言又止：「怕你老頭子不能接受，下次見面再談好了。」
「什麼話，我進步得很，都在用4G智慧型手機了耶！」
「她－－她要回來和我們住了。」
「她？誰是她呀？」
「哎呀！爸，還有誰，就是克莉絲汀嘛！」
克莉絲汀是兒子的前妻，兩人生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卻在數年前離婚，她嫁到北部偏遠的一州，兩人為女兒監護權打官司。克莉絲汀回心轉意了，這是一場「鳳還巢」的故事？
「挺好呀！」我說：「只要你們同意，小公主一定很開心。」
「當然，不過她要帶她的兒子一起過來。」
兒子說過克莉絲汀生了個男孩，孫女暑假去探訪母親，挺喜歡她同母異父的胖弟弟，但是受不了她媽媽的男人，那人言談粗暴，時時衝著小公主吼叫，又不斷地說，克莉絲汀的前夫不是個東西！小公主發誓，以後不去探望她母親了。
孩子在成長過程中見不到媽媽，創傷會很大。遠在天邊的爺爺，能做什麼？「小公主有媽媽在身邊當然非常好，」我說：「怎麼安排呢？那個小男孩今後就一塊生活？」
「那孩子傻呼呼的，」兒子說：「女兒希望和母親在一起，她弟弟那麼小更離不開媽。爸，從六歲開始你就離開了我們，我最知道小孩在單親家庭長大，見不到爸爸或媽媽有多痛苦，我絕對不能讓我女兒受我受過的罪！」
啞口無言，我嗯了兩聲。
「她是我女兒的媽媽，不接受她的話會被罵成是個瘋狂的低能怪物（crazy moron）。」
「你是個好爸爸，比我這個老子強得太多。」
「那還用說，你只有數學比較好。要期中考了，下星期打Skype給小公主複習第十二章，它叫什麼－－？」「面積與體積。」
我是個不盡責的父親，年輕時感情豐富；其實是荷爾蒙分泌過盛，患有「寡人之疾」，移情別戀辦離婚，爭取不到兒子的撫養權，或許是不曾盡力爭取過，樂得清閒？問題過於尖銳，我一直在逃避它。兒子成長中的重要過程，我基本缺席。記得兒子十一歲時說過：「這樣的爸爸叫什麼爸爸？」
打電話同哥哥聊天，提起克莉絲汀帶胖兒子回來住了。不料哥興奮起來，說：「太好啦！以後正式收養胖小子，給他改姓王。」「合適嗎？多麻煩呀！」「不麻煩，我們就兄弟兩個，你兒子有了女兒，就不生產報國了，我女兒的孩子不姓王，王家就此絕後，胖小子來得正好，咱們後繼有人。」「可是他跟我們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情況困難，只好將就一點，我已經替他起好了中文名字。」「什麼名字？」「王香煙。」
小公主的數學習題
通上視訊，兒子家中人口多一倍，一片混亂。孫女做數學脾氣素來很大，她是壘球校隊捕手，下午剛賽完一場球，累得睜不開眼睛，明天一早考數學。要做的習題挺多，我們一道道演算，她其實都會做，就是精神不集中，無心失誤多。我提醒她：「考試的時候千萬要靜下來，不要犯愚蠢的錯誤，那樣被扣分多冤枉！」「就是呀！上次考試，明明我都會做，不小心錯好幾題！爺爺，會不會是因為我睡得不夠？」
「就是呀！睡眠一定要充足，早睡早起。」
「可是我又要練球、比賽，還得做好多功課，和正常小孩不一樣。都是爸爸逼我去打壘球的。」
兒子在一邊說話了：「沒有人逼妳做任何事情，壘球是妳喜歡的運動，教練選妳當捕手是難得的榮譽。妳花太多時間上網傳信息、玩遊戲，每天都混到很晚才做作業，怪誰呢？」
孫女大聲抗議，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槓上了。父女兩人有相同的脾氣，愈吵愈烈，糟老頭爺爺被晾在一邊，說：「好了好了，別再吵啦！都九點半了，還有好多題目沒做呢！」「什麼好了好了，」兒子對我吼叫：「爸，這事你不要管，教小孩的事你也不懂！」
一頓搶白，受著吧！他們兩人提高分貝同時叫嚷，全無理性。小公主的媽走過來，低聲在她女兒耳邊說話，小公主正怒不可遏，對她媽媽吼：「是嗎？我最需要妳的時候，妳在哪裡？」做母親的低下頭走開。
三十分鐘過去，情緒平靜了，祖孫倆忙著做數學。孫女睏得不斷打哈欠，我靠講笑話給她提神。她媽媽端來一杯熱巧克力，小心地放在桌上，正待離去，小公主嘟囔了一句，母親轉過身來，女兒攬住她的腰，把頭靠在媽媽的肚子上。
題目做完了，老少齊聲歡呼。小公主躺在沙發上說：「爺爺，我現在好輕鬆了。」「對喔，其實不難，明天要專心，妳會考得很好。」「我好愛你，爺爺。」
小公主的微笑會迷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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