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多美普林西比（以下簡稱聖多美），一個中西非外海小島國，宣布與台灣斷交，在國內引起廣泛討論，畢竟這是民進黨蔡英文總統執政以來，失去的第一個邦交國。蔡英文在選前及當選後都強調兩岸關係要維持現狀，在沒有「九二共識」下，過去「外交休兵」默契不再需要維持，可能面臨邦交國流失的窘境。截至目前為止，中國大陸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僅說，中方對此決定表示讚賞，並歡迎「回到一個中國原則的正確軌道上來」。從這說法看，北京是否會立刻與聖多美建交，尚待觀察。
三年前甘比亞主動與台灣斷交時，中國大陸也同感驚訝。或許是因外交休兵默契仍在，因此直到兩年半後的今年三月，才與其復交。從有限的資訊看，北京至少希望表面上是聖多美自己的決定，而不是其背後的操作。它很有可能在等台北的反應後，再決定和聖多美復交時程，而這個時程應當要比甘比亞時程短。
馬英九執政時期，包括聖多美在內，我不少友邦都曾多次向對岸表態，要與中國大陸建交，但北京為維持兩岸關係穩定而予婉拒。當這些國家看到甘比亞與台灣斷交後，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援助空窗期」，就未選擇躁進。若這次中國大陸與聖多美在極短時間內復交，相信一些中南美洲友邦可能蠢蠢欲動，骨牌效應也將隨之而至。若北京遲遲未宣布與聖多美復交，我又該如何評估情勢？蔡政府的外交及國安團隊有做過任何沙盤推演嗎？
許多政治人物認為，聖多美要求的經援，不符合它人口的比例，形同對台灣外交勒索。我們沒有必要為了維持一個小邦交國，而受此要脅。這個說法，有其道理；但若其他較「重要」邦交國也提出不合理高額金援時，是否也以同樣立場拒絕？在沒有外交休兵默契下，有限的邦交國當然會有恃無恐，若不答應這些條件，又會面臨邦交國數目滑落引發的信心危機，我們能夠承受嗎？若沒有邦交國時，我們還會是主權國家嗎？
或許我邦交國是比較落後的小國，但在聯合國大會與十多億人口的印度或是歐盟第一大國德國，同樣是一票。在參與國際組織方面，美國能夠幕後使力，但我們仍需要這些國家公開發言及仗義支持。此外，當元首出訪這些友邦時，能享有正式官方禮儀接待，國歌及國旗等主權國家象徵也能公開播放及升起。最後，如果沒有中南美及加勒比海邦交國，不僅以上這些主權象徵無法呈現，連過境我們最重要盟友美國的理由都沒有了。
當然，我們還是可以和重要國家維持實質經貿關係，有人也會認為沒有邦交國還可省去大筆外援經費，因而不在乎正式邦交關係。然而，這是我們一再強調主權國家的執政黨所要的嗎？若還在乎維持一定數目邦交國，就可能要恢復外交休兵默契，其前提又是民進黨政府所不能接受的九二共識，後聖多美的台灣選擇看起來還真的極有限。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美歐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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