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日 星期一

【童年童趣】把戲一籮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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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03 第3724期
 
精彩內容
 
今日繽紛 【童年童趣】把戲一籮筐
【隔壁那一位】坐我隔壁的男孩
【青春名人堂】阿潑/在中國搭火車
 
 
 
今日繽紛
 
【童年童趣】把戲一籮筐
文/阡陌/聯合報
長長暑假期間,南台灣的客家村莊裡,正是孩童在大自然中享受精采活動的好時節……

釣青蛙沒收穫,收集雞毛買糖去

長長暑假期間,南台灣的客家村莊裡,正是孩童在大自然中享受精采活動的好時節。

吃過早餐,捱到祖母出門,我趕緊衝到竹林下和牛牯仔、大頭仔和阿妹仔會合,人手一支用竹枝綁上香蕉樹皮纖維的釣竿,大夥快手快腳地在田埂邊挖幾條蚯蚓,綁在纖維上當釣餌,出發到溪邊釣青蛙去囉!

日頭漸漸上升,青蛙遲遲不肯上鉤,大家失去耐心,於是跳進溪裡摸蜆仔、摸尖尾螺。偶爾有哪個倒楣鬼被水蛭黏上了,嚇得哇哇大叫,一群小鬼趕緊爬上岸,手忙腳亂地折下樹枝,用力刮下水蛭,摘片葉子貼住傷口,暫時不敢下水。

沿著溪流,睜大眼睛搜尋,看看哪棵樹上掛有蜂窩,運氣好的話,可以安全摘下一個蜂巢。大夥圍坐在茄苳樹下,你一條我一條地抽出蜂蛹,細細咀嚼。滑嫩鮮甜的滋味,令大伙吃得眉開眼笑,吃完了,再去尋找下一個目標。有次,帶頭的大頭仔不夠警覺,被蜜蜂螫到下唇,一張嘴腫成了豬八戒。

葷的吃不到,就改吃素的吧。爬上楊桃樹摘楊桃,酸甜不忌;打芒果,從青澀吃到黃熟;摘茄苳子、榕樹子,也吃龍葵子,吸吮燈籠花的蜜汁。有時實在饞得很了,便斗膽潛入人家菜園,偷摘黃瓜或番茄,當然往往被告狀到家裡去,免不了吃一頓竹鞭子。第二天相互檢視腿上的「蚯蚓」,往往是我被祖母抽得又粗又多。

中元節普渡,大人忙著宰殺雞隻,我搶著將拔下的雞毛收拾乾淨,曬乾後賣給收破爛的阿土伯。掙得的一兩角錢,很豪氣地拿去買金剛糖請客:小的四粒一角,每人分一粒,窩在樹蔭下,含在嘴裡,不時拿出來比比誰的最耐久;大的一粒一角,大夥輪流舔來舔去。

烤番薯花樣多,夜間冒險真有趣

烤番薯則是另一種多元活動,在香蕉園裡一處空地上,用土塊堆起一座窯,找來乾枯香蕉葉及竹枝,生火燃燒,待土塊燒紅,將家裡摸來的番薯投入窯中,接著把窯頂端打垮成一個土堆,讓燒紅的土塊慢慢將番薯烘熟。

等待的空檔也沒閒著,「灌土狗仔」、「打啵啵仔」、「拼造神轎」等趣味玩意兒一一出籠。尤其是後面兩項最具挑戰性,在香蕉園裡挖出較有黏性的泥巴,在土地公廟前的水泥地上,比賽「打啵啵仔」,將泥土和水揉勻,捏成淺缽狀,攤在手掌上,奮力往地上摜,發出「啵」一聲,缽底應聲裂開一個花開般的洞,聲響和裂洞的大小與個人的功夫高低成正比。要不,玩拼造神轎,撿拾地上的榕樹子,從香爐裡抽出一把香根仔,拼出各種大小不一的神轎或房子。

番薯烘熟了,大家圍著窯子,用竹枝夾出熱烘烘的番薯,邊吃邊哈氣,狠狠飽食一頓。

有時,我們也會撿一個剝落的檳榔樹殼葉,像狹長畚箕的殼可當「車座」,長長的葉柄當「車輓」,拿到禾坪(稻埕)或馬路上當拖車,輪流拖著跑,遇到「車夫」跑得快,「乘客」稍一鬆手,往往跌得四腳朝天。或是撿來一個水桶底部脫落的鐵環,找來一根粗鐵絲,彎成ㄕ字形,套上竹枝當把柄,鐵絲操縱著鐵環向前滾,一群小鬼大呼小叫,輪流滾動,跑遍了村頭村尾。

日頭落山,天漸漸黑了。吃過晚飯,等大人外出或就寢時,我們展開夜間冒險活動。在禾埕上玩踢罐子捉迷藏,籬笆下、稻草堆、香蕉園,甚至牛欄、雞舍、茅廁裡,愈是隱密的地方愈往裡鑽,哪裡還顧忌什麼鼠蛇鬼怪。著魔似玩瘋了,阿妹仔不小心驚醒了雞隻咯咯大叫,吵醒祖母,怒沖沖舉著扁擔邊揮舞邊吆喝,大夥才鳥獸散地衝回家去。

豐饒的大自然,為大地之子編織出多「滋」多彩的童年,至今依然回味無窮。

【隔壁那一位】坐我隔壁的男孩
Sara Lin/聯合報
前陣子應邀加入小學同學的Line群組,名單上有十七人,立刻跳入眼簾的是那男孩的名字,那個曾坐我隔壁、我第一次喜歡上的人。

他的成績中等,不算太差,但名次永遠在我之後;美勞和音樂不是他也不是我的強項,但他總要我幫他畫圖、寫音樂作業。記得某個星期一,我穿著特意在周末洗得乾淨的球鞋到校,他一邊佩服我把鞋子洗得像新的一樣,一邊說:「以後我的鞋子也交給妳洗。」我當下無語問蒼天。即使後來重排座位,我們沒坐在隔壁,他也照樣會跑來找我幫他畫圖。

明明是那麼會找麻煩的男孩,我卻和很多故事情節一樣,表面上罵他,心裡卻很歡喜。這種感覺雖然在日後沒有持續發酵,但只要想起那段「被使喚」的日子,我還是會忍不住莞爾。

【青春名人堂】阿潑/在中國搭火車
今日登場/阿潑/聯合報
旅遊作家保羅.索魯在《騎乘鐵公雞》中,描述自己從倫敦搭火車遊中國的歷程。那是1980年代,文革即將落幕,一個新的中國等待展開之際。書末,他稱自己雖熱愛鐵路,到了西藏,才發現更愛荒野。「這裡是中國境內唯一一個鐵路完全無法到達的地區。」他說,「高聳的崑崙山脈確保了鐵路永遠不會通到拉薩。」

保羅.索魯顯然錯了,不到二十年,鐵路就從北京直達拉薩。連拉薩都能上,在中國還有哪裡是鐵路到不了的嗎?

在中國,我常利用鐵路。有次自北京到東北,途經山海關,列車在暗夜中停了許久許久,我不禁急躁了起來,問對面啃著豬腳的大叔:「這是哪兒?」這問題引來整個車廂的好奇,是哪兒來的土包子不知這天下第一關?當知道我從台灣來那刻起,我備受車廂裡同胞關懷,噓寒問暖聊天嗑瓜子喝茶吃蘋果,可憐的一個台灣小女孩兒,她不知山海關。

那是整整二十四小時的長途列車,趣味不在話下。有一回,搭短程,從四川綿陽回成都,意外上了一班烏魯木齊出發的列車。雖說還有兩個小時才到達終點,但對已行駛兩天兩夜的列車而言,已是最後一哩路。車廂內又髒又亂,滿地是瓜子。

因為烏魯木齊出發,乘客族群於是變得複雜,有哈薩克、唯吾爾,還有蒙古人,他們都是農民工。在四十八個小時密閉空間中建立的「革命情感」,讓車廂有著團康氣氛,彷若整車都要到成都旅遊一般,不停喝酒唱歌,好不快樂。

車長是漢人,相當隨和,對於滿地髒亂不以為意,一邊打掃一邊說,哎呀嚇人啊這垃圾,轉頭又指著滿是鬍子的乘客:「不要忘了給我哈密瓜。」廁所堵住了,他邊清邊搖頭,再捉弄前來上廁所的旅客:「你可以小便,不可以大便,更不可以隨隨便便。」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倚靠車門邊,看著各種笑鬧,車長走過來,偷偷對我說:「那七名哈薩克人一上車就猛喝啤酒,喝了兩百六十罐,一直尿尿。」雖是四川話,但我竟然也聽懂了,會意地點點頭。快到成都時,眾人忍不住「報答」車長,不停欺負他,打打鬧鬧間,呈現族群共榮的和諧景象。但願這是中國的縮影。但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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