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人生的相遇 《阿拉斯加之死》(Into the wild)在一九九七年於美國出版後,Chris的故事很快翻譯成多國語言,深重地影響了某個世代,後來並由西恩潘編劇執導拍成電影,又讓故事的火光再度點燃。究竟有多少人聽過他的經歷呢?又有多少人懷抱思緒,想要一訪當年他生活過的「神奇巴士」?確切的數量難以計量,但我很清楚的感受到,從獵人到訪之後,原先因大雨而泛濫成災的河流不再難以橫渡,一個接一個或好奇或探尋或只是想來看看的人們,陸續開始造訪這裡。
我相信每個人都抱持著走進荒野的浪漫想像,渴望感受在杳無人跡的野地冒險,想要如同電影裡,主角爬上巴士振臂大喊:「Anybody in here?I guess not……」(有人在這裡嗎?我想肯定沒有的啦∼)的那種痛快──事實上還真有人這麼做!當他喊完之後,剛採集完的我驀地出現在他面前,那位仁兄臉上的錯愕我依然印象清晰。可以想像,每個人走過漫長路途穿越滔滔河流之後,原本期待是個空無一人的神奇所在,卻發現居然有兩個久住的台灣人,肯定多少有著吃驚與失落吧!但同樣的,我們的心情也很複雜啊!該怎麼形容那種感受呢……生活由原先的「Into the wild」轉眼成了「Into the hotel」,成天像是民宿老闆招呼著每個新到訪的人客,每天重覆解釋著哪裡是主角生活的區域、這邊是他父母留下的筆記、這本是Chris妹妹放在此處的留言本,別忘了看看之後留言、今天有要留宿巴士嗎?祝你們有個好夢……然後離開巴士,讓他們自行感受內部的氛圍。 神奇巴士成了一處僅僅比較難抵達的觀光景點,說實話,一開始還有點難以接受,簡單的寒喧對話之後,我就想躲回寧靜野地,繼續過單純與自然在一起的生活。但說來有趣,隨著人們的到訪,即使是簡單閒聊,都能發現每個人背後隱藏的壯麗人生故事:有人遠從南美的最南端一路騎著摩托車,想以北美的阿拉斯加作為旅行終點,有人正在環遊世界,一路上搭著便車從加拿大好不容易來到這裡,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歷史背景與心頭期待前來,就跟我們一樣,付出了許多只為了走到此地,滿足心中無論是何樣貌的盼望與心願。在彼此的交談間,也引發了各種不同的討論,從為何要到此地生活?他們曾經歷過什麼故事?未來又將走到哪裡?巴士像是一團火炬,吸引著思緒相似的人們從世界各地靠近,在彼此交流中互相肯定,再帶著聚集之後更確定且壯大的火焰離去,究竟要聚合多少繁複無量的巧合與命定,才能在這裡相遇?只能說抵達這裡的大部分人們,都以各種方式抵抗著主流價值裡「理所當然」的安排,不願累積社會上被認定的「成功」標準,成日在車子房子與事業裡追求「上進」,反倒以各自的方式去尋找、撞擊真正的渴望,遵從著心裡的鼓聲生活,實踐各種光聽就覺得大膽或不可置信的人生目標……在那段日子裡,我遇到了好多好多這樣精采的人們。 「我想要到亞馬遜雨林和原住民相處,離開此地之後,我就要去那裡生活!」 「我想要用四年的時間環遊世界,之後到任何想住的國家找工作,以另外一種的方式持續旅行。」 「我是法國人,我想要在美國旅行,以法國人看美國的角度寫一本書。」 「我每年夏天都來阿拉斯加打工,每年都會來這裡,重新檢視自己要過怎樣的人生。」
各式各樣的選項,透過不同個體展現在眼前,世界可以很小,小到我們哪裡都能前去;世界可以很大,大到容納得下所有天馬行空的想像,一群人在夜裡圍著火,不斷分享著的不只是經歷,還有對人生可能性的想像力。原來人生可以這麼過!原來旅行能夠這樣走?在笑聲與呢喃似的話語裡,我們成為彼此故事裡的另一則註腳,經由分享讓曾經歷過的一切更加真實,漫漫長夜,卻有許多的故事不斷的添柴加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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