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聽呂紹嘉指揮國家交響樂團,和法國大提琴家卡普松(Gautier Capucon)合作,演出當代中國作曲大師陳其鋼,1995年在法國寫的《逝去的時光》,實在感嘆萬千。
這世界上竟有這樣美的作品,卻有那麼多人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我願意花三倍的門票錢,再聽一次《逝去的時光》現場演出—你若在音樂廳,相信也會同意,對這部聲響奇幻奧妙的作品而言,錄音再好,都不可能完全重現實際演出之美,更不用說那不可思議的夢之氛圍,回憶與現實交錯交融,溫柔和殘酷並現的樂想。
實在太可惜,這首作品只演了一次。即使國家交響樂團隔天至高雄演出,卻換成舒曼《大提琴協奏曲》。為什麼不多演一場呢?當然是主辦單位不敢演,怕現代作品會嚇跑聽眾。
是的,我們處在史上音樂風格最多元最豐富的時代,卻也是史上第一次,人類對當代作曲家缺乏興趣與好奇的時代。
但這不是太可惜了嗎?
音樂會後問陳其鋼先生,他如何找到自己的音樂語言,寫出《逝去的時光》這樣獨特且精采的創作。「這是最難的,但也沒有捷徑,就是不斷寫不斷試驗。一開始寫曲子,總是照著老師教的規矩寫,當好學生。後來膽子慢慢大了,開始放些自己的新想法,試了之後發現居然可以,那下首曲子就再多放一些,再脫離規矩一些,結果又可以……最後就量變導致質變,終於走遠了,但也終於建立起自己的東西了。」
很久以前在愛丁堡聽作曲大師布列茲演講,聽眾問如何欣賞當代音樂。「很簡單,你就多聽就好。可能剛開始你完全聽不懂,但聽久了你就一定會懂,也能分辨好壞。」事隔多年,我想這真是不二法門。就像一個外國人若想了解台灣美食,最好的方法,當然是來台灣吃一百家餐廳。這其中當然會有品質起落,更不保證每家都功夫高超,但當你實實在在吃了一百家,你就會有自己的心得,建立起自己的美感,更不用說,能夠從中得到美好的享受。
台灣從來沒有一個樂團,如國家交響樂團在這個樂季,如此堅定地呈現當代音樂。在陳其鋼之後,要和理查史特勞斯《唐吉訶德》一同登場的,是匈牙利作曲巨擘李給替的《大提琴協奏曲》。來自英國的多利克弦樂四重奏,也即將帶來楊那捷克和康果爾德(雖然他們實在不能算是現代)。衷心希望大家對音樂多一點好奇,不要白白錯過明明可以獲得的美好。
10/4 (六) 19:30 台北國家音樂廳 國家交響樂團《唐吉訶德》
10/7 (二) 19:30 台北國家音樂廳 多利克弦樂四重奏來台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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