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節更迭,從冬天到了春天,或者應該說,從灰濁的二、三月,轉為嫩黃的四月時,雷已經開始厭倦單純的手技了,他想起年幼時父親好像有各種在俱樂部或公司晚會上表演的魔術道具,於是他就到閣樓上翻箱倒櫃。要搬來典範鎮的時候,他父親曾經仔細打包了所有物品。在尋找的時候,雷發現了一個老舊的厚紙箱,裡面裝了許多精巧複雜的魔術道具以及聲光裝置,由於沒有任何解說,他不知道該怎麼玩。後來,他又發現了一本老舊的羊皮精裝書,一九二二年出版的,書裡介紹了上百種魔術教學。還有著各種舞台幻術的設計與示意圖,例如浮空、消失。了解了那些幻術的祕密之後,雷覺得很失望,原來那些只是機械裝置。他想道,其實這世界上並沒有任何魔法。就像當初他發現世界上並沒有聖誕老人。 不過,關於斷頭台的設計,立刻就吸引了他。原來背後的祕密這麼簡單,而且看起來效果挺嚇人的。他想像自己站在三一高中大禮堂的舞台上,表演給全體學生看——「我可以徵求一位自願者嗎?」——然後當鍘刀掉落,看似要切斷自願者的頸項時,學生們震驚地倒抽一口氣。雷忍不住手癢,決定自己來建造一座斷頭台,就像當初他忍不住建造了那艘帆船。他一向很會做手工。事實上,他父親曾說過,花錢讓雷去念大學搞不好是浪費錢,因為雷說不定比較適合當木匠——而木匠並不需要大學學歷。 不管如何,雷是就在這種孤獨、無法融入典範鎮與三一高中,厭惡這裡早春天空老有揮之不去的烏雲,以及想念此刻會出現在迦勒海灘上的比基尼辣妹,就在這種種的情緒底下,雷.班尼斯特找齊了各種工具和木材,開始製造斷頭台。他在烏斯特市的一家魔術商店裡買了斷頭台的鍘刀。除此之外(如同他稍後對歐比說的)說真的,他從來沒聽說過亞奇.柯斯特洛,傑瑞.雷諾或其他任何人。 歐比墜入了情網。神魂顛倒,不敢置信,而且滿心歡喜。他以為這種事只會發生在電影裡。茶不思,飯不想的愛情。上課做白日夢的愛情。讓人讀不下書的愛情。作業你給我滾蛋的愛情。她的名字叫蘿莉.關德笙,而且她好美。只要一見到她,歐比的雙腿就會融化, 甚至他覺得自己好像就要融入地球表面,消失。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幸福和甜蜜的折磨。他日日夜夜都像是陷入玫瑰色的眩暈當中,兩眼呆滯、容光煥發。當然了,這讓亞奇.柯斯特洛簡直噁心到了極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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